雨已停，地上留有大大小小的水坑，彰顯着它來過的痕迹。

祈安将焚霄藏好，急着回攤位找葉南洲。

結果才拐進集市小道，便聽到有個大嗓門的男性攤主喊着：“你們真是出了好大的風頭！既然這麼闊綽，就把我攤位上沒賣掉的商品一起買走！”

緊接着有女聲附和道：“就是，誰知道你們如此賤賣安的是什麼心，我們可都是要靠這個吃飽飯的。”

祈安皺緊了眉，加快腳步來到攤位，擋在葉南洲身前：“各位攤主，你們這樣說不太好吧。”

他注意到，葉南洲的臉色極差，由于不能暴露身份，術法也不能用，此刻忍得拳頭裡的火星子亂竄。

見他回來，目光中才恢複了一些理智。

方才的男攤主見他來了，更加氣勢洶洶：“反正如果你們明天要繼續來，我便喊人将你們的攤子拆了。”

赤裸裸的威脅啊。

祈安冷臉道：“我可等不到明天，我現在就想動手。”

語畢，他面無表情地開始活動拳腳，整個人氣場全開。

攤主們被他的動作唬到，默不作聲地後退半步，但仍嘴硬地扯着嗓子喊：“我們這麼多人，打你們兩個，難道還打不過嗎？”

“禁止在中甯城街道上打架！”

一道熟悉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

二人側頭一看，發現居然是之前給他們放行的中甯軍。

祈安這才放下戒備。

他方才是真的做好暴露自己的準備了。

男攤主見正義使者來了，幾乎要沖過去抱人家大腿：“軍爺啊，他們簡直欺人太甚，因為他們，我們今晚都要餓肚子了！”

“噢，是你們啊。”中甯軍自然也發現了二人，冷靜地朝他們颔首，繼而環顧一周，心下早已了然道，“這事與他們何幹？”

男攤主沒有聽到預料之中的答複，略顯茫然地“啊”了一聲。

中甯軍接着正義凜然道：“能夠将商品賣出去是他們的本事，你們不想着精進自己的商品，反而怨他們賣得好，這是哪裡的道理？”

攤主們全都低着頭啞口無言。

“好了，散了吧。”他一聲令下，所有攤主雖心有不甘，但都隻能狼狽不堪地離去。

“謝謝軍爺。”祈安朝他抱拳。

後者也對着他點了點頭：“幫你們可不是因為那罐雞爪啊，這是我應盡的職責。”

葉南洲從攤位裡走出來，笑着遞給中甯軍一杯果蔬汁：“我們也不是在行賄哦，隻是想感謝幫助百姓的正義軍官。”

中甯軍跟着笑了，無奈地搖了搖頭，揮起手中的果蔬汁和他們道别。

祈安輕輕撞了下葉南洲的肩膀道：“學得挺快啊。”

結果看到那人差點一個趔趄沒有站穩，再仔細一瞧，面前的臉毫無血色，可以用慘白來形容。

他趕緊拉住葉南洲的手腕，焦急道：“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葉南洲閉上眼穩了穩心神，再次睜眼後眸中閃過一道熟悉的紅光。

祈安發現，好像每次他脆弱的時候，紅光便會出現。

隻見他歎了口氣，騰出另一隻手指了指天空。

祈安跟着望向天空，結果便有幾滴雨水落入眼中。

雨...對了，葉南洲會受到水的影響！

他見祈安仍舊憂心忡忡的，又道：“我已經好多了，你餓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倒還真有點。

于是祈安索性道：“我們就在中甯城吃飯吧。”

葉南洲一邊收拾攤子，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你方才去哪裡了？”

祈安愣了愣，如實道：“我被拉進了一個幻境。”

“幻境？”葉南洲疑惑道，“你看到了什麼？”

祈安回道：“你和攤主們身上冒着黑氣，你還失控了。”

葉南洲聽後默不作聲，繼而直接扯開了話題：“東西都收拾好了，走吧。”

祈安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平時他更愛笑，可是到了中甯城後，他幾乎沒怎麼露出過笑容。

這份沉重的心情定是和他的仇恨有關。

二人并肩走在中甯城街道上，如若說方才還有人群陸續回家，眼下卻隻剩下二三人。

怎麼冷冷清清的？

心懷着疑惑，他們尋着附近的酒樓，結果全都大門緊閉。

這麼早就關店了嗎？祈安心頭疑慮更深。

隻有不遠處一家客棧還亮着燈。

二人沒有選擇的餘地，進去後發現客棧内倒是一切如常，店小二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

“小二，為何街上人這麼少，連酒樓都關了？”點完菜後，祈安問道。

聞此言，店小二再次細細打量了二人，恍然大悟道：“二位公子是外來的吧？”

祈安點點頭。

店小二忽然神神秘秘地彎下身子，頭馬上要湊到祈安臉旁。

葉南洲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那邊，黑着臉道：“和我說就行。”

祈安不知他又鬧哪門子脾氣，倒也随他去。

店小二反應過來後也沒在意，湊在葉南洲耳邊道：“公子們有所不知啊，馬上便到城内的宵禁時間了，所有人不得在街上出行的。”

“這話有必要悄悄說嗎？”葉南洲挑刺道。

“哎，我還沒說完呢。”店小二向周圍張望了下，确定沒有人在關注後繼續道，“但我們這有個‘鬼市’，隻在醜時開，到那時可不要太熱鬧！”

末了，他還緊張地補充道：“别說是我和你們說的啊，這事可千萬不能張揚。”

“如此...”祈安聽得來了興趣，“在何處？”

店小二從袖子中取出一卷牛皮紙放在桌上：“你們看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