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祈安從沈娘子那裡了解到,城主健康硬朗,一直以來也被鄒瑤照顧着,隻是年歲大了,命數已到。
城主走後,祈安才感受到他一直以來的艱辛。想來自己多次離開栖閑城的時候,都是他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每日不是東邊缺原料了,就是西邊發生諸如蟲害的事情,雖皆為瑣碎的小事,卻忙得人團團轉。
說來,葉南洲自那日之後便不辭而别,祈安嘗試令神獸外出尋他,但都無功而返。
葉南洲失蹤了。
祈安又令唐夷聯系蕭景宸和鄒瑤,但都沒有半點音訊。
他終日忙得無法脫身,隻能求助于那個不太靠譜的師父:“你能否擇日去靈劍派看一眼?我始終放心不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唐夷近些天來忙農活也累得夠嗆,一聽這建議不錯,果斷采納:“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等我帶回消息,燭龍的事情......”
祈安不假思索道:“隻要把葉南洲找回來,什麼要求都可以答應你。”
唐夷等的就是這句話,下一秒化為一縷黑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祈安黯然神傷,搞不懂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他們已心意相通,葉南洲也給了他承諾。
那人總不會最後還是選擇了......
他搖搖頭,不敢往這方面想,借手頭的活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忙,忙點好,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太平的日子才過了沒多久,這一天,栖閑城外突然起了騷動。
祈安領着衆百姓出去一看,竟發現好幾個熟面孔。
康州城、浦清城、川萬縣、北閘村等多個地方負責貿易的官員都到了,還有最熟悉的,他們經常打交道的來自中甯城的達官貴人們。
他們一個個臉色發黑,透着明顯的怒氣。
祈安氣定神閑地迎上去,挂上笑臉道:“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今日不知是有何事?”
“哼。”中甯城的貴人發出不屑的聲音,“不用如此好言相對,你我心知肚明。你偷走我們的皮毛,是想獨自享樂嗎?!”
“這謠言從何而來?”祈安仍面不改色地問。
貴人們急了,特别是那群躲在後面的婦人,争先恐後地為自己還未出生的後代發聲:“那一晚,店裡的夥計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每日在街頭抛頭露面的,我們根本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查到。”
更有素質低下之人啐了一口唾沫:“還以為是多厲害的城主呢,沒想到這地方如此寒酸。”
栖閑城的百姓聽後也不服氣,眼看着要沖出去打架,被祈安伸手攔下。
祈安:“你們的訴求我明白了,那其他人呢?”
他将目光轉向其他縣城以及村莊來的人,他們雖沒有中甯城的這麼會嗆人,但實力也不可小觑。
康州城城主最先開口:“你們如此做生意是為不義。自打你們出現在中甯城,我們周邊的人家便賺不到幾個銀子了,百姓終日寫信報官,生活越過越拮據......”
“停。”祈安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那您說說,我們這的百姓就沒去各處消費過嗎?”
各位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對無言。
沒過幾秒,他又接上:“再說了,買賣講究自由競争,争不過我們便要登門拜訪,算不算得上耍無賴?”
這話才是真的激怒了衆人,祈安定睛一瞧,忽然發現每個人的身後都升騰起了熟悉的黑氣。
“貪婪、憤怒、欲望......好香的味道......”
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自前方響起。
祈安警鈴大作,下意識捏緊了胸口的萬能口袋,提醒道:“大家立刻退到城門後。”
撤離好栖閑城的百姓後,他緊張地目視前方,剛剛氣焰嚣張的衆人早已失去神志,被定了身。
即使難以置信,但是眼前的事實表明:獓狠還活着。
如果再這樣下去,面前的人都會被它吃掉。
祈安自認為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可是若不是燭龍未能将獓狠趕盡殺絕,今日之事又怎會發生?
凡事因果相連,他無法作壁上觀。
于是他捏緊口袋道:“燭龍,逼獓狠現身。這一次,一定要殺掉他。”
“不要給他任何翻身的機會。”
龍嘯聲響起而真龍未現,唯有忽而陰沉的天下起了陣雨,祈安以為是自己的召喚沒有起效,便又喚了一聲。
燭龍還是沒有現身。
然而眼前的黑氣正欲變欲大,逐漸要把人給吞噬,他似乎聽到了獓狠得逞的笑聲。
祈安急了:“燭龍!!”
倏然,空氣被看不見的利爪撕裂開一條口子,露出了内裡猩紅的一隻眼,是獓狠的。
“找到你了。”是燭龍的聲音。
緊接着,龍爪直直戳向裂口,黑氣四散逃逸,燭龍張開大嘴,盡數吸入口中,嚼碎吞咽。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