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好了,咱們四個期末全挂科。”易安猛地踢了一下路邊一塊小石頭。
在洛瑤說出那句“線香多了一根”之後,她們就被米阿婆惡狠狠地轟了出來,成了孤苦無依四處流浪的準挂科生。
易安不會去責怪洛瑤,司音和譚昙更不會,順帶提一個有趣的現象:這兩個人雖然怼天怼地,但似乎從來沒有針對過洛瑤。
“大不了先回去呗,”譚昙又掏出了她的氣墊,對着小鏡子照了照,“這也不是咱們的錯,最多補個考。”
“補考我熟,明天就回吧。”易安罕見地和她達成了共識——這鬼地方她是一秒都不想待了。
就在這時,兩個之前的小姑娘出現在道路盡頭,似乎在等她們。
易安一驚:“我靠這倆閃現過來的?!你倆看到她們怎麼過來的嗎?”
當然了,沒人搭理她。
“怎麼了?你們有什麼事要說嗎?”洛瑤垂下眼溫柔地問道。
其中一個女孩怯生生地說:“我……我剛剛聽見你和米阿婆在說那天風暴的事,其、其實我們看到了……”
易安能感覺到,全場的注意力迅速集中在了這個女孩身上:這是要爆關鍵信息了啊!
洛瑤一如既往的穩定,沒有流露出迫不及待,隻是溫和地鼓勵道:“你可以說,我們相信你。”
“我們看到了……一個人。”
另一個女孩看上去沉穩點,補充道:“不止,是一個女人,而且長得非常、非常漂亮,就像,就像傳說中的海妖一樣。”
洛瑤微不可察地一頓。
“我可以問一下,你們當時在哪嗎?”
“我們在沒來得及收帆的船上,”這個沉穩點的女孩回答她,“那個女人,當時懸空在風暴的中心,身邊都是水柱……姐姐,你說,她會不會就是那個海神?”
洛瑤垂眸看着她,眉眼很柔和。
“如果她讓這麼多人死于非命,那她就不是神。”她認真地回答道,輕輕拍了拍兩個女孩的發頂。
“謝謝你們,糖果我不小心弄丢了,下次再給你們吧。”
*
出師未捷身先死,四個人回到民宿開始打撲克牌,也算是解悶。
幾個小時後,易安面無表情地放下牌,往後一倒,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啊啊啊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你們還合夥欺負我啊啊啊啊……”
司音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想理她,譚昙假裝失聰,開始用撲克牌搭小房子。
洛瑤輕輕笑歎了口氣,把易安不要的牌收了起來:“你能不能長大一點啊。”
“姐姐咱倆同齡!”易安躺着舉手抗議,就聽到噗嗤一聲,像是某個人沒繃住。但當她猛地看向那三個人時,卻發現洛瑤垂眸收牌、司音譚昙一起搭小房子,并沒有人在笑。
啊,幻聽了?
洛瑤收完牌就站了起來:“天也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我們就回去。”
她說這些話時,曾狀似無意地在司音肩上扶了一下,但這些都是事後易安才想起來的細節了。
洗完澡後,洛瑤照常點安神香。
易安盯着那悠悠檀煙,就像今天早上一樣,心裡毫無來由地冒出一個問題:
我昨晚睡那麼死,不會就是這根香的問題吧?
再結合一下洛瑤她們的種種異樣,易安心裡的嘀咕聲越來越大,同時還有點委屈,覺得洛瑤居然有事瞞着她。
就這麼想着,鬼使神差的,她伸手,無聲地掐斷了那根香。
清者自清,如果什麼都沒發生,她明天會和洛瑤道歉。
——可惜有句話叫天不遂人願,大約到了将近午夜的時候,洛瑤翻身坐了起來,探到她身邊,似乎在觀察她睡沒睡着。
易安的心猛地一沉,趕緊裝死。
其實洛瑤如果真想知道她睡沒睡,她怎麼也逃不掉。幸好她隻是看了一眼,就穿好外套出去了。
易安屏息等着,果不其然,十幾秒後隔壁司音和譚昙的房間門也開了。一陣輕而又輕的腳步聲,她們離開了。
她趕緊翻身起來,在房間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推開了門。
從此,她的命運跌起浪湧。
……
五月的午夜還是很冷的,幽幽冷風一陣陣往她睡衣領口裡灌。
易安第無數次想念暖和的被窩,但也第無數次按滅了這個想法,鞠躬盡瘁地扮演好跟蹤者的角色。
大約在前方五十米處,洛瑤三個人肩并肩走着,方向似乎是雲山村。
“我真的服了,本來以為這就是什麼鬼鬧事,誰知道真是那小兔崽子。”
夜晚很安靜,司音标志性的聲音傳得很遠,“魔宮是塌了嗎能把她放出來……”
“最有吐槽資格的明明是小兔崽子的麻麻,你擱這說什麼說?”這次是譚昙的聲音。
“你倆夠了啊,”這回是洛瑤,“站着說話不腰疼都是。”
“喲,開始嫌我們沒用了?”
“閉嘴,昨晚找錯地方的不是你倆對吧?先說好,待會進去一個字别講,被鬼撕了我不救啊。”
“哎喲,得了……”
易安越聽越糊塗,同時覺得非常驚奇:因為不論是洛瑤,司音,還是譚昙,都在這一刻變得非常放松自然,就像是早就熟識的老朋友。
可她們平時明明不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