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不要告訴凜霜真相,她承受不了的。”
易安猛地從床榻上坐起來。
沒有幔帳,沒有女人。一絲檀煙正悠悠從香爐中探出來,周圍萬籁俱寂。
凜霜?
真相?
什麼鬼??
易安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多半是想象力過于豐富了。
躺下。繼續睡。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十分鐘。
倆眼睜的跟銅鈴似的易安:“……”
靠,不就是個覺嗎,誰還怕你似的!
老娘不睡了!!
易安幹淨利落地翻身起來,随便披了件衣服,開始漫無目的地在連綿殿宇裡瞎逛。
中途遇到幾支巡邏的衛兵,要麼就是提着宮燈的侍女,但個個都對她熟視無睹。
易安無聊到先去看了一回譚昙。譚昙安靜地沉睡着,因為失去了妝容掩飾,顴骨上的花瓣刺青格外明顯。
易安出神地看了一會兒,心想這麼漂亮一姑娘,幹嘛非要為一個渣男死去活來的呢?
況且那個韋陀雖然長得還行,但沒有君玄帥啊!君玄還是神呢,地位比他高啊!
唉,等她醒了得好好勸勸。
易安這麼想着離開了譚昙的房間,正準備回去的時候,餘光突然看到一抹微微的燭光。
咦?
她停住腳步,發現這是洛瑤的房間。她又附在那雕花門上仔細聽,隐隐約約透出幾聲奇怪的聲音,既不是說話,也不像腳步。
易安敲了敲門:“洛瑤?你醒着嗎?”
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洛瑤?”
過了半天,純黑色的門才開了一道縫,洛瑤的聲音響起,和平時有點微妙的不同:“怎麼了?”
易安仔細看她,一頭青絲及腰,半透明的白紗拖地,領口交疊得很高,看上去挺正常的。但不知為什麼,嘴唇顯得異常紅潤。
易安剛想問她嘴怎麼破了,就看到那道門縫中翩然掠過一片暗紅的顔色,大驚:“你房間裡有人?!”
洛瑤面無表情:“沒有。”
易安都快跳起來了:“真的有!我剛看到了!”
洛瑤面無表情:“是鬼。”
房間裡傳來一聲極輕的笑。
洛瑤實在忍無可忍了,自己閃身出來,砰地一聲把門關上,夾着滿臉懵逼的易安就到了走廊外面的露天連廊。
“洛瑤你咋啦?沒事吧?”易安是個純潔的孩子,腦子轉不過來彎,根本不知道洛瑤為什麼這麼反常。
洛瑤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微微淩亂的長發,然後突然回眸向她笑了笑,淡淡地說:“我沒事。有事的人不是我。”
說完這句讓人費解的話後,她指了指天空:“今天的崖月很美,一起看看?”
“來啦來啦!”
于是易安把剛才的事抛在腦後,非常開心地跑到洛瑤旁邊,學着她半趴在連廊的欄杆上,下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嗯,有什麼感覺?”洛瑤問。
“感覺有點巨物恐懼症。”易安認真地回答。
“……”
“我是指,嗯,印象層面的。”
“哦。那讓我想起來了一個挺有名的規則怪談,這個算嗎?”
“……”
洛瑤非常發自内心地問:“易安,你高考語文考了多少分?”
易安:“九十多啊,我之前沒說過嗎?”
“說過嗎?”
“我說過啊!就那次我過生日喝醉了,我拉着你說,如果我考了一百三我就遇不到你了,還哭花了你給我化的妝。司音給我錄下來了來着,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當然記得。”洛瑤在月輝中回眸,聲音非常柔和。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怎麼半夜不睡覺?失眠了?”
“嗯,做了個怪夢。”易安想了想說,“我剛還去看了一眼譚昙,她什麼時候能醒啊?”
洛瑤道:“神其實不适合來魔界,尤其像她現在傷了真元,應該還要三四天。”
易安點點頭,心裡有一個問題呼之欲出。
“譚昙和韋陀……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知道嗎?”
“可以。”
洛瑤垂下眸,耐心地撫了一下易安的發頂。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昙花一現,隻為韋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