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怎麼會入魔？

事情已然開始脫離洛瑤的預料，就像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火鳳一個這麼在乎自己正神之位的人，怎麼會甘願堕落成在他眼中低賤的魔族？

“驚訝嗎殿下。”陣眼中央的火鳳居然笑意盈盈，洛瑤這才注意到，他的眸子赫然也成了深紅的顔色，“我哪怕堕落去魔界，也是為了堂堂正正把您赢回來，您真的不動容一下嗎？”

“……”

電光火石間，洛瑤想到了一種可能，“是因為涅槃有限制，對嗎。”

火鳳動作微微一頓，半晌才無奈道：“殿下你真是……太聰明了。”

“鳳凰一族，所謂涅槃，并不像民間所說那樣全無代價，至少不是想死就死、想活就活的，”他語調裡似有深深嘲意，“真正的涅槃，要集齊佛在蓮海仁心流下的血、頂級大魔忏悔的淚，和心甘情願獻祭的鳳凰骨……如若不齊，根本就算不上涅槃。”

“那你……”洛瑤緊緊盯着他蒼白如鬼魅的側臉。

他淡淡道：“殿下，我沒有涅槃，隻不過有人暫存了我的神格，到鬼界稍作手腳罷了。在每天數以萬計的亡魂中劃掉一個，對那個人來說，易如反掌。”

“……你入魔的目的？”

“目的？”他的目光掠過洛瑤身後的青色羽翼，笑了笑，“自然是做我兩千年前就該做的事啊。”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舉起長戟對商眠的方向一指，萬鬼突然放聲哭嚎，全部陷入了狂化！

“殿下你知道嗎，我這個妹妹，活該死在自己的自大上。剛進洞穴我放的那幾十個鬼魂，每一個都連在我的意識裡，她用瞬間消彌它們的方法，剛好讓我能控制住她的靈脈。”

他一邊微笑着走向洛瑤，一邊說道，“我已不是兩千年前的火風，殺我一次容易，您覺得還有第二次嗎？”

“殿下，改嫁吧。”此時他已走到洛瑤面前，兩人距離不到半米，洛瑤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冰冷殺意。

自從兩方沖突開始，火鳳把這句話說了很多遍，但唯有這一次——她有種感覺，如果自己現在說不，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走不出這個洞穴。

她仰起頭，張了張口：“我……”

“她不同意！”就在這時，洛瑤身邊傳來一個女孩子顫抖卻堅定的聲音。

洛瑤臉色一變：“易安，住口！”

但易安沒有住口，她緩緩站起來，盡管全身都在發抖，但還是說了下去：“你——你叫火鳳對吧？難道你們天神都這麼強搶别人妻子？你們管轄人類，連人都不會做出的事情，你憑什麼做得這麼道貌岸然？！”

空氣一瞬間凝滞。

但随即，火鳳緩緩把目光投向她，饒有興緻地笑笑：“我當是誰，原來也是老熟人。怎麼，殿下還沒說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易安怔住，卻見火鳳手中明光一閃，她的面孔清晰地映照在猝然出現的鏡片中——

時光咔嚓一聲，開始倒帶。

“嚎嚎嚎，就知道嚎！吵到我睡覺了你們這群壞人！”

“忘了告訴你們，這塊玉是有靈的，我戴的時間久了就會化形。”

“我倒覺得易安姑娘很可愛。”

“洛瑤被、被他們關起來了……姐姐救救她好不好？救救她……”

“你叫什麼？”

“我叫易安。”

……

天界，青鸾殿，還是上神的洛瑤，魔界，不夜，商眠，大婚典禮。

易安試着再往前回溯，卻隻能想起自己作為發钗時的記憶，再往前卻是一片空茫，存在，卻不可見。

“啧，果然不行。”火鳳似乎對這種結果早有預料，他微微眯起雙眼，“不過你想不想得起來都沒事，反正都是要死——”

易安瞳孔猛地一縮，看見他手中純黑色的長戟猛然在眼前放大，而她根本來不及躲避。

但是疼痛并沒有如期而至。

因為下一秒，就在鋒利的銳面就要落在易安頭上的那一刹那，她左手手腕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奪目光輝，隻見明光閃過，一道純金色的佛光突然在她面前向後展開！

“铮！！”

一暗一明交接，碰撞出振聾發聩的脆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火鳳一擊不成，居然爆發出了一陣狂笑。他上下打量着這個金色的保護罩，就像看着世界上最有意思的東西。

“不是，殿下，你真是，噗。”他笑得抖如米篩，也不再管易安，轉而看向面無表情的洛瑤，“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啊！全天下你把佛珠給誰我都不驚訝，你給她……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