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打草驚蛇,洛瑤還是決定跟劇情走。
這也就意味着,她們需要在規定時間内,用這具小孩子的身體,把被大雨鞭撻過的後院完完整整地打掃一遍。
司音一邊做着灑掃的動作,一邊狀似不經意地翻找着後院的每一個樹叢,每翻一個,臉色就更差一點。
“開玩笑吧,那個破熊肯定就不在這。”打掃期間禁止交談,所以她的聲音是從牙縫裡冒出來的,“洛瑤,我懷疑那個小妍就是在耍我們——被委托人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為什麼那麼信她?”
“不,我不信她,”洛瑤垂眸把一節枯枝攏進簸箕裡,反問道,“我是信神隐之鏡。作為神界聖物,又有誰能把自己的幻境設在它裡面呢?”
“你想順着劇情,把幕後的人逼出來?”司音淩厲的眉峰微微挑起。
洛瑤先是嗯了一聲,突然她出聲:“等等。”
司音瞬間就僵在半空不敢動了,洛瑤放下掃帚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細白的指尖從她掃的一堆枯枝落葉中掂起了大約一塊橡皮那麼大的棉絮。
洛瑤緩緩站起來,久久注視着這塊沾了泥濘的棉絮,忽然發出一絲始料未及、又意料之中的輕笑。
“我就說,哪有這麼容易。”
*
另一邊。
三個人到了地點才知道,聖安福利院的“食堂”,實在隻能說是一個空出來吃飯的大倉庫。“後廚”更是重量級,幾個違規架起來的液化氣竈台,一個布滿污漬的水池,以及幾串挂了不知道多久的鹹肉。
“他們這樣吃,真的沒人拉肚子嗎……”譚昙一邊觀察着竈台上積了半厘米的油垢,一邊發自内心地問道。
“一群NPC,你管他呢。”凜霜沒好氣道。
事實上,因為現在終于脫離了商眠的視線範圍,她完全狂得不知哪裡是邊,對另外兩人頤指氣使:“你們兩個負責做飯,我來找熊,明白?”
譚昙不敢和這個會發瘋的硬杠,一時沒做回應。易安卻歪了歪頭,問道:“我很好奇,你打算怎麼找?”
“廢話。你們沒法力了,本少主又不是沒有。”凜霜倨傲地擡了擡下巴,“我的魔息可以自動吸引有怨念的物體和生物。那個熊是委托人的,想想也是怨念爆表。”
譚昙顯得有點擔心,猶豫地:“那個……凜霜,洛瑤的意思是……”
凜霜一個厲淩眼神甩了過去,很明顯在說:
你敢拿她壓我?
譚昙不敢。她是被貶的神族,在魔界本位的觀念裡,是這個世界上最低等卑劣的種族。
易安靜靜從旁看着,指尖在油膩的竈面上輕輕拭過。一陣透明的水波紋從周圍的每個物品和npc身上蕩過,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凜霜對她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雙手合十,接着十指快速扣成“卍”字形,向後廚内的每一個角落都散入了自己的魔息。
突然之間,整個後廚仿佛陷入了一種凝滞的狀态,所有NPC的動作都在空中僵住,然後一寸一寸地、将僵硬的脖頸轉過來,空洞的眼球對準凜霜。
與此同時,後廚中的每一樣東西,無論是鍋碗瓢盆還是懸挂的菜刀,全部都在微微顫抖,方向隐隐約約指向中心的三人。
下一秒,異變陡生!
“砰砰砰——”
“嗖——咚!!!”
後廚内的所有東西都受到了一種不明指引,下雨一樣往凜霜身上撞去,而廚師和兒童npc們渾身上下散發出濃重的怨氣,它們沒有五官的面部以一種誇張的弧度扭曲起來,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朝着中心猛撲過來!
凜霜眼神一凝,側身躲過幾把砍骨刀,又一腳踹開一個爬行過來的兒童npc,口中低低罵了句髒話。
光是一個魔息召喚不會把局面變成這樣,更别提她的力量也受到了壓制。現在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幻境的主人想要她死。
“滅神鐮。”她壓下眉峰,低聲道。
純黑色的粒子逐漸在她右手手心凝聚,速度比平時慢上很多。她眉目淩厲,右手攥得更緊,粒子逐漸勾勒出長柄鐮刀的雛形。
易安神情不變,不疾不徐地隔空點了一下空氣。看不見的波紋再一次蕩漾開。
凜霜手中幾乎成型的鐮刀立刻化作幾道黑煙散去,她眉心一跳,陷入一瞬間的怔愣。就在這一刹那,一個廚師獰笑着向她撲來,她閃躲不及時,雪色的臉側被抓出三道明顯的血痕。
“花神過來幫我!”她厲聲道。魔族都是習慣于單打獨鬥的,能讓她拉下臉求人幫忙,看來是真到處理不了的程度了。
還以為這小魔頭有多強呢。易安淡淡地想。
譚昙硬着頭皮加入戰鬥。在易安的壓制下,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神力,不過作為花神,對植物的控制是她出生自帶的特質,不需要神力也可以做到。
于是她撲向窗台,對着窗外的泥土做了一個猛拽的動作,幾十道荊棘破土而出——由于沒有神力,她無法召喚花仙,隻能控制這種低等植物生長。
譚昙引導着荊棘向凜霜的位置蔓延,快速道:“這些npc的狂化應該有區域限制。你抓住這些荊棘,我看能不能把你拽出這個後廚!”
易安心裡啧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