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的路程,一直到回家,墨虎都異常的沉默。
在确認了他隻是在思考自己生氣的原因,而不是在鬧小情緒之後,謝清文也就随他去了。
有些事情,确實需要他自己想清楚。
夜深了,被謝清文轉移到小别墅的異獸人們已經在溫暖的室内陷入了黑甜的夢鄉,可還流浪在外的異獸人就沒那麼幸運了。
外出流浪了一天半的紅玉和白羽,在饑寒交迫中哆哆嗦嗦地回到了倉庫,卻發現一天前還住滿了異獸人的小倉庫,如今已是獸去樓空。
不僅如此,倉庫的大門和牆壁上還出現了一個貫穿前後的大洞。寒風呼嘯着從洞中穿梭而過,别說禦寒了,倉庫裡的體感溫度說不定比室外還低。
紅玉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大洞,尖叫了一聲後悶頭沖了進去。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錦扇呢?凱克呢?食物呢?!”她在狹小的倉庫裡轉來轉去,仿佛這樣就能找到同伴的蹤迹,“怎麼都不見了……難道是我走錯地方了?”
身後傳來了輕輕的啜泣聲,白羽哭着蹲在倉庫的角落,語氣中滿是對紅玉的怨怪。
“都怪你……都是你說人類很好騙,他們都會給我們食物,我才會跟你走的……”她的眼淚滴在地上,表面迅速凝起了一層冰霜,“嗚……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現在連睡覺的地方都沒了……”
淚水劃過白羽的臉頰,刺的她幹裂的皮膚又癢又疼:“你不是說,反正倉庫就在這裡,大不了就再回來嗎?現在怎麼成這樣了?”
即便是到現在,紅玉也沒有任何悔過的想法。她理直氣壯道:
“怎麼能怪我呢?又不是我逼你跟我走的,你自願的能怪誰?”
白羽難以置信地看着紅玉,仿佛是第一天認識自己這個“朋友”。
憤怒與饑餓交織,伴随着一聲尖嘯,她幻化出了雙翼和利爪,徑直朝着紅玉攻擊了過去。
情緒的累積使白羽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僅僅是一個錯身的功夫,她就在紅玉臉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血痕。
疼痛感瞬間擴散,鮮血奔湧而出,順着脖頸蜿蜒而下。
完全沒有料到白羽會忽然暴走的紅玉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她顫抖着碰了碰臉上的傷口,落在手上的鮮紅刺痛了她的雙目。
怎麼可以毀了……她的臉……
沒有漂亮的羽毛和好看的容貌,人類怎麼可能再争先恐後地給她喂食?
血紅色染進了紅玉的眼睛,這一刻她恨極了。她恨擅自把她從安逸的動物園裡帶出來的凱克,恨把她困在這間小小倉庫的謝清文,更恨毀了她容貌的白羽。
色如紅翡的翅膀伸出,紅玉尖叫着朝着白羽沖了過去。
兩獸扭打成了一團,争鬥中,不堪重負的小倉庫終于徹底報廢,屋頂被掀的巨響引來了本就離得不遠的特調組。
沉浸在打鬥中的兩獸并沒有注意到特調組的靠近,“砰砰”兩聲槍響過後,紅玉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沒被打中的白羽見勢不妙,立即停止了攻擊朝着天空飛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特調組的視線裡。
幾名特調組成員也沒有再追過去,麻/醉//槍射程有限,按異獸人的飛行速度,他們追過去也是白瞎。
其中一個特調組成員感慨道:“還好老大給每個小隊都配備了麻/醉//槍,不然連這一個都抓不住,又隻能看着它逃走。”
他旁邊的人也附和道:“是啊。不過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跟這間倉庫過不去……”
*
紅玉恢複意識已經是兩小時後的事了。
記憶停留在跟白羽打鬥的時刻,她正打的上頭,忽然覺得背後一痛,緊接着便失去了意識。
怎麼回事……怎麼一點都不冷了?
她慢慢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像籠子一樣的地方。“籠子”裡除了她,還有其他幾名異獸人,都靠在牆邊沉沉地睡着。
她這是……回到動物園了嗎?
以為自己回到了動物園的紅玉頓時欣喜若狂。太好了,她回來了,終于不用挨餓、也不用再受凍了。
下一秒,她便飛撲到門邊,大聲喊道:“有人嘛?飼養員在哪?我餓了!我要吃飯!!”
她的聲音很響,周圍的異獸人卻仿佛什麼都沒聽見,全都毫無反應。
很快,一名看守便走了過來:“吵什麼吵什麼?安靜呆着!”
“我餓了,給我飯。”紅玉高昂着頭顱要求道,仿佛自己還是動物園裡那隻備受寵愛的紅鹦鹉。
看守都聽笑了。特調組這段時間抓了那麼多異獸人,這還是他見過的最理直氣壯的一個。
“喲,畜生還會說人話呢?”看守笑道,“現在沒有飯,角落裡有水,想喝就去喝。”
紅玉搖了搖頭:“我不要喝水,我要吃飯……”
可是卻沒有人理她,看守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被無視的紅玉愣在了原地。
這個動物園好像跟她之前呆的……不一樣。
*
紅玉終于知道,為什麼跟她關在一個籠子裡的籠友們都睡得那麼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