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宅院,地不大但房深,這裡的每一間都有故事。
“七姑娘,路在這邊。”
宋菀瑤走着走着,就脫離了下人的帶路。
她沒有擺出任何架子,但聲音已變得淡漠,說道:
“我要去看主母和母親住的地方,你們退下吧。”
兩個下人聞此言,便兩眼相望起。
按照老爺的指示,這已是送七姑娘到後院,他們的任務就此完結。
況且七姑娘以前是後院裡,最受寵愛的姑娘沒有之一。
現在故人重歸,就是不再受寵,下人們也不敢輕易得罪,便悻悻退下回去彙報。
撲面而來的回憶,一股腦湧入心中,宋菀瑤加快步伐,一口氣不帶停的,來到眼前的“玉華堂”。
這是宋家主母生前的院落,也是她敬愛的兩個母親,在宋府生活過得地方。
木質門被輕輕推開,宋菀瑤一眼便看到,主屋裡舞刀弄劍的白清音,還有偏房裡正在做女紅的白慕雪。
她們曾經是一對主仆,白清音以三品武将嫡女身份,下嫁給小官吏宋江林,以為嫁給了愛情就會幸福。
可宋江林在老丈人過世後,陸陸續續娶了十二房小娘。
主母管不住,她的愛情死了,孩子也流了,心被紮成千瘡百孔。
白暮雪是白家的家生奴才,後來也成為了宋江林的小娘,但她不願搬離玉華堂,說要照顧自家姑娘。
至此兩女住一院,白暮雪平常都陪着白清音,直至生下宋菀瑤後。
她對着自己愛的姑娘說道:
“我們的孩子回來了,這姑娘是希望的到來。”
宋菀瑤雙眼通紅,有關于兩位母親的故事,她就知道這麼多,好想讓她們繼續活着。
但三年前的冬季,還是相繼離開人世,遠走到了極樂世界。
而聽母親說主母生于冬季也死于冬季,代表這人生圓滿,她作為家生子要繼續跟随。
淚水從眸中掉落,打濕了身上衣衫,以前這院裡,全都是人味。
現在空寂落寞,雖然幹淨整潔,但早沒了活氣。
“主母、母親…菀菀想你們了。”
宋菀瑤看着四處無人的空院,她對這裡的思念深沉難抑,可突然冒出來的一聲姑娘,讓她震驚不已。
“姑娘!姑娘!”
從遠到近的聲音,蓮心跑得飛快,生怕慢下來,姑娘就會消失。
“姑娘,您終于回來了!”
剛聽見第一聲時,宋菀瑤就想到了蓮心,但她不敢回頭,怕希望變成失望,直至這丫頭跑到眼前。
“蓮心…”
這是她的家生奴才,是兩位母親挑選的,當年離家出走沒有帶她走,是不想讓她跟着受苦。
轉眼間三年已過,以前的小丫頭,長高了不少,五官也随之被撐開,有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之意。
兩人在舊院相擁,訴說着對彼此的思念,這一張嘴就停不下來,直至在回宋菀瑤院子的路上,還能一直往下說。
但可惜碰到了兩隻攔路狗,擋住了宋菀瑤和蓮心的去路。
“父親,可把妹妹找回來了呀。”拔高的尾音,變成細尖聲。
宋菀瑤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宋幽苪(you bing)的聲音,在一擡眼果真猜對,還有她的跟班宋枸娧(gou tui)。
這兩人一個是薛小娘的女兒,另一個是李小娘的女兒,她倆還正好順序排在一塊,是宋府的六姑娘和五姑娘。
“讓開。”宋菀瑤也強勢,她并不畏懼她們。
況且窄長的道路,被她們二人遮擋嚴實,這種故意為之,更是讓她沒有好臉色。
“喪家犬有什麼資格,在父親的宅院裡吠?”五姑娘宋枸娧,也開始抨擊宋菀瑤。
“五姐小聲點,别讓外人聽了牆角,七妹年紀小不懂事,以後姐姐多加管教就是了。”
宋幽苪還想的挺好,管人管到宋菀瑤頭上。
“你們不要這樣說我家姑娘,她不是喪家犬,不是那樣的人。”
蓮心這丫頭忠心護主,擋在宋菀瑤跟前,三年前她也是這麼做的。
但換來的是譏笑,連同兩姐妹身後的丫鬟們,都在嘲笑蓮心的辯解。
“蓮心,你是沒長腦子?”
“你們家姑娘在未成婚前,就和兩個男人說不清道不明,這不就是被人玩爛的破鞋嗎?”
“怎麼,你還指望她是完壁之身呢?”
宋枸娧是個好跟班,跟宋幽苪一唱一和,羞辱宋菀瑤。
但俗話說的好,有其主必有其仆,蓮心忠心護主,直接大膽回怼:
“不是又怎樣,是又能怎樣,未成婚前就有兩個男人,說明我家姑娘招人喜歡。”
“看五姑娘這樣,應該是沒什麼追求者。”
這話直接把宋枸娧怼破防,她伸出自己的手,就要狠狠扇蓮心。
但宋菀瑤一掌推過去,就讓她連人帶鞋,都差點飛出去。
“宋菀瑤,你怎麼這麼粗魯!”
“跟死去的主母一樣舞刀弄槍,在西夏哪有女子會學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