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專業的人，效率确實顯著。

程少爺卧床嬌養的日子裡，譚谷和楚知問都把各自負責的專業規劃好了。

集中招生加上後續零散過來報名的，書院現在的學生總數大概八百人，十歲以下的占了一半，入讀前一個字不識的接近六百。有點識字和算術基礎的幾乎都是給程頌的作坊做過工的。

最初的教學計劃都是程頌、黎仁誠和郭年一起商定的，先是按照年齡分班，年齡相近的再根據識字情況分，所以八百個學生分了二十六個班，人數不算均勻，二十多到四十多都有。

譚谷的音樂課相對好辦，不論是否識字，每個班五天之内安排兩次課，等篩出天賦高和感興趣的學生後可以再加課。

醫科就複雜一些了。之前程頌就準備了教材和突擊培訓出來的非科班夫子，這些人能把内容照本宣科下來，但教到一定程度後就很容易被考倒了。

幾位夫子都在暗自用工。因為學生基礎太差，程頌計劃下半年才開專業課，眼下他們除了鞏固備課還在奮力自學。但沒人指點，很多醫書他們啃得很費勁，都盼着程頌從京城回來後再招兩個名醫呢，沒想到院長居然把楚家人請來了。

這幾天程頌窩在院中養病，楚知問除了給這些夫子解惑，就是忙着把醫科的教學重新規劃了一番。

“這是參照太醫署設計的？”

程頌翻看着楚知問拿來的細分後的醫科教學安排。大琞的太醫署兼具太醫院和國家醫學院的功能，但裡面的學生都是通過了醫科的科舉考試，與誠頌書院的零基礎娃娃們相比就是985在讀的存在。

“是，大的分科就是醫科、針科、按摩和咒術，醫科還要細分為大方脈、小方脈、産科、瘡腫兼折瘍、眼科和針灸等，你這裡地方大，要是能分些田地出來，還可增加藥材種植的内容。”

楚知問說話不快，但眼中卻暗隐着近似沸騰的幹勁兒。

看到“本草集注”前，他沒聽說過程頌，之後雖然了解了一些，也認為他就是個會掙錢且願意出錢辦學的善心小少爺。誠頌書院也就是個大号私塾，頂多和京城普通的私人書院差不多。

等到了這裡他才發現程頌這家書院僅占地就達數百畝。不但教室建得寬敞，夫子吃住條件好，連學生宿舍都蓋得明亮舒适，更别說那間幾乎日日有新書送來的“圖書館”。為何起這個名字程頌沒解釋，但藏書确實令人心喜，這幾日隻要有了閑暇他就要去圖書館坐坐，徜徉書海樂不思蜀。

可能是被程頌用心辦書院的态度感染了，他做出的教學計劃也分外仔細，希望這裡真能培養出一批真才實學的醫者。

也許别人有“同行相忌”的考慮，但楚家原本就收了不少徒弟，而且他自小受祖父指導，并不會把行醫治病完全看作一門生意，反倒是更希望有更多英才出現，不斷推動醫術的進步，幫更多病患去除痛苦。

“分地種藥材沒問題，五百畝夠嗎？不夠就一千畝。”

剛到手的三千畝地程頌本打算全用來種甘蔗，分出一些種藥材也行。雖然藥材未必有甘蔗效益高，但在程頌這裡，肯定是優先教學用地。

“夠了夠了，初期一百畝夠了，如今學生沒那麼多，先種些常用的，最好再增加個藥房，采購一些藥材。”

楚知問又把自己列出的第一份藥材和工具清單遞了過來。

“可以，買！學醫自然要識藥，隻是這些學生多數還在識字，原本我打算半年後開始安排醫科的課程，你的意思如何？”

“現在就可以，不識字可以先學着辨識藥材，背誦一些藥典醫典。”

不識字就背書？也對，程頌愣了半秒就明白了，這和自己小時候不認字就開始背古詩學口語差不多，有人帶着讀就行。趁着年紀小記性好先背着，以後再學怎麼寫，而且醫學書也可以當識字書用着，就是難度大些。

“好，按你說的，盡快把這醫科的課加上，這個清單列的我會安排人盡快采購，若是需要再加什麼楚兄可以随時提。”

程頌對譚谷和楚知問的工作态度非常滿意，自己生個病的功夫，人家就做了這麼多安排，人才果然是最有價值的！

隻是……

“楚兄，這個咒禁，一定要學嗎？”

程頌試着商量。

如今咒禁也算醫科内容之一，治療方法融合了巫術和一些道家技法。這東西多少和心理療法有點關聯，但比起後世的心理治療，如今的咒禁療法程頌多少有些抵觸。

這幾日自己生病，如果黎兄不是日日照顧他端水喂藥，而是請個神婆在病床前來一段，扭完了再給他床頭拍張符，那他們愛情的小船興許都要晃三晃……

“咒禁之術我也不擅長，若是授課還需給家中去信，請父親幫忙找幾位法師。頌弟的意思是不開這科？”

見程頌似是無意開咒禁，楚知問嘴角微翹。其實他也認為咒禁術的療效有待商榷，但太醫署都開設的内容他也不好過多質疑。而且認同咒禁的百姓還占多數，他以為程頌也很信這個就列上了。

“既然楚兄不擅長，咒禁就先擱置吧，将來有學生感興趣再說。”

程頌沒敢徹底否定咒禁，如今會占蔔吉兇的司天監都還是吃皇糧的正經單位呢。

……

“頌弟好些了嗎？”

楚知問剛走，門外就又傳來喊聲，盛岐帶着夕九過來了。

比起其他人，盛岐來書院帶了至少一半的度假心思。他答應過程頌帶人過來傳授防身本領，這次有五名護衛随他來了雲州，郭年已經着手安排相關課程了。隻是他自己每日到處閑逛，尤其喜歡去木工坊。

“那小院子裡到底藏了什麼秘密？管事的說你今日會去，怎得還不走？”

沒等人讓，盛岐自己拽過凳子坐到程頌身旁。木工坊是書院當下最大的作坊。訂單太多，練手的機會就多，去年第一批木工專業的學生都能獨立完成“旋轉生肖”的制作了，要不是力氣不到，一些大件都能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