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獨立受控于皇帝确實是最好的選擇,可虞欽隻是蓉城一個縣衙官吏,要請他們幫忙,不知道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虞欽有了決斷,将玉佩重新挂回腰間,起身拍掉衣襟上沾染的黃土,安十烏看在眼中覺得他又多了幾分灑脫與不羁。
“黃土……”安十烏死死盯着虞欽褶皺的衣角,那抹的泥黃色的髒污格外顯眼。
“土、水……”
他靈光一閃,突然大聲道:“我知道了,我大概有辦法了。”
虞欽側身看向他:“什麼?”
“你說了如果無法借助外力,就從内部攻克,有什麼比用迷信打敗迷信來得更有效果呢?”
虞欽若有所思,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安十烏朝四周望了望,幹涸一片,雜草叢生,沒有絲毫水源曾經留下的痕迹,他沉吟片刻,不經意撇到虞欽身後的那塊巨石:“你記不記得前些日子我表演過的雜技戲法。”
“我現在再給你變一個。”安十烏繞過虞欽,在巨石旁半蹲下,雙手合十,雙目微阖。
虞欽想到那日神奇的場景,沒有多問,依言站在安十烏身後。
頃刻間,隻見安十烏睜開眼睛,右手輕輕劃過,那塊幹裂風化的石頭底下突然湧出一汩細流,很快形成一小汪清泉,水中一隻拳頭大小的金色神鳥倒影若隐若現。
虞欽瞳孔驟縮,雙手下意識攥着玉佩緊了又緊,眼睛死死盯着那處突然出現的泉眼。
“神迹,神獸臨澤而栖,是它帶來了水源嗎?”王康驚呼一聲,手裡的刀掉了都沒有發現。
虞欽一瞬間空白的思緒被王康驚醒,他快速上前,蹲下身,剛剛的黃色神鳥仿佛隻是他眼花時候的錯覺。
手背探入,清澈冰涼的泉水還在汩汩冒出,已經越過石頭側下方的那個小坑漫到地面上,泥水流淌過虞欽腳邊,浸透了他白色的鞋襪,他卻仿佛毫無所覺。
安十烏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我都說了是個戲法,就算看起來很逼真,那也是假的,你再不挪開衣服都要髒了。”
王康滿心震撼,聽到安十烏這樣說下意識反駁:“這絕對不是戲法,這就是神迹。”
虞欽緩緩起身,腳下潮濕的觸感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安十烏憑空引來了泉水。
虞欽神色複雜,聲音中透着幾分低啞:“你真的……”
“我真的變了個戲法,隻是這個戲法難度比較大,更高級的障眼法而已。”安十烏打斷了他的猜想,擡手指了指泥坑的位置,“那裡其實就隻有三桶水,故意做出了泉水噴湧的假象,你看這不就快流光了。”
虞欽回頭,果然那個碗口大的土坑不再冒水,甚至随着水流下滲重新裸露出來,隻有坑内和旁邊濕漉漉的泥濘證明了剛剛的一切。
王康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隻是個戲法:“那那隻鳳凰神鳥呢?”
安十烏這次是真的無奈,語氣中也帶了幾分:“你也算吃公家飯的,之前朝廷是不是說過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都是騙術,上次的那個老道士那兩下子你是不是也被騙得團團轉。”
“我們要堅定無神論,我要是真有本事能招來神、神獸那些玩意兒,幹嘛還需要你家公子幫我報仇,還需要找活兒幹養活自己。”
安十烏擺事實說服王康,見他終于沉默,好心解釋了一句:“還有那不是鳳凰,那是小黃鴨,農家的鴨子小時候毛茸茸的樣子你總見過吧。”
王康覺得自己似乎被安十烏說服,可心裡還是很矛盾,隻能習慣性的去看虞欽。
安十烏也想聽聽虞欽的建議,總覺得會有驚喜。
“你覺得這個戲法好好策劃一下,能不能騙過那些村民。”5
虞欽嗯了一聲,此刻格外沉默。
“也是,連你倆都一副震驚的模樣,何況那些村民,大概會被驚掉下巴吧。”
安十烏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語氣得意,見虞欽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繼續提議道:“咱們保底的目的是想辦法把人帶走,要是能讓他們停止這種愚昧惡毒的活動最好,實在不行你再去找人收拾他們,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他看似言語急切,滿心都是解救那個姑娘。
虞欽卻覺得過于刻意。
可這世上誰又沒有難言的秘密呢,沉了沉思緒,他順着安十烏的思路腦海中迅速構建,幽深的鳳眸一抹鋒銳劃過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