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過後,虞欽又恢複了忙碌的生活,安十烏暫時還沒有想到要做什麼,剛好碰上月底盤賬,被虞老爺子抓了壯丁拉去看賬本。
短短幾天,安十烏就對虞家的巨富有了清晰的認知,老爺子也對安十烏盤賬的能力驚為天人,無論是見那些掌櫃的還是生意夥伴都要帶着他,俨然一副左膀右臂的态度。
這些時日安家下人每天都能看到自家老爺滿面笑容出門,進門時也是春風得意,而那位安小公子跟在他身後出門時闆着個臉,回來時更是如喪考妣。
一連好幾日,好不容易挨到月初,安十烏麻溜的找了個理由縮在屋子裡再不出來。
今日還是聽說府上辦了賞花宴,老爺子讓人給他遞話,說是年輕人要多活動活動,他這才打理一番,打算轉悠一圈。
“公子風姿綽約,這樣走出去也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墨竹黝黑的臉上笑容憨厚,站在門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在照鏡子的安十烏。
安十烏端詳了一番,确定連頭發絲都是清爽飄逸,服飾搭配也相得益彰,器宇不凡,這才滿意的轉身。
墨竹适時的将扇子遞過來,安十烏接過:“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是真憨還是假憨,這不是挺會說話的,不過對我就不用這樣了,以後多用在小姑娘身上,比較容易找到媳婦兒。”
墨竹撓了撓頭:“所以公子今天裝扮的這樣精緻,是打算要去相媳婦兒了嗎?”
安十烏側目,語氣淡然:“找什麼媳婦兒,出門參與正式場合,保持衣着得體不是最基本的禮儀嗎?而且無論男女,哪個好看的不是裝扮出來的,你不會以為那些人随便拿件衣服套上就是儀表堂堂,溫潤清雅?”
見墨竹不解也不信,安十烏也不和他扯那些:“你先忙你自己的事情,我這裡暫時沒什麼事情。”
虞家南苑有一個巨大的人工湖,這個季節細柳飄蕩,鴛鴦成雙,賞菊宴的地點也就被安置在了那裡。
安十烏到的時候不早不晚,但園子裡已經有了許多人。
虞熙作為主人家,在一群公子小姐中長袖善舞,倒是虞欽坐在湖邊,對邊三三兩兩坐着幾位年輕郎君,氣氛看着不怎麼熱絡。
看來這所謂的賞菊宴其實就是一場巧立名目的相親宴,安十烏揚眉,找丫鬟要了一壺酒、一碟菊花糕在長廊後的石階上坐下。
傾瀉而下的綠植藤蔓像一道圍簾恰好擋住了來往的視線。
另一邊,虞欽盡量耐下心思應付面前這人,看着對方同樣絞盡腦汁接話,他隻覺得乏味,低頭輕輕晃動杯中微黃的米酒,言談間也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明明雙方都你來我往的交談,可氣氛就是莫名凝滞,一旁的何雲盛終于撐不住面子,勉強笑了笑:“抱歉,我突然看到有熟人,過去打個招呼。”
陸琪見他故作鎮定實則落荒而逃的背影,終于繃不住靠在椅子上笑得東倒西歪,“哎呦,君亦,我就說你要多笑笑,你看看冷着臉把人都吓跑了。”
虞君亦哪裡都好,可就是好的過于出衆,以至于同齡人看到他仿佛看到長輩一樣,下意識就會拘謹緊張,這樣的要是真娶回家可不是給自己罪受嗎?
虞欽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放下手中的杯子,擡眸:“你怎麼有空過來?”
那一眼明明不帶任何情緒,可陸琪下意識坐直了身體,随後反應過來,整個人變本加厲如一灘爛泥般窩在椅子裡。
他慣常風流浪蕩子的做派,這樣懶散的動作倒是自有一股寫意風流:“無意間看到送到府上的帖子,想着反正咱們也許久沒有聚聚了,就過來一趟。”
“我娘當時可高興壞了,覺得我今日肯定能接觸許多大家閨秀,出門的時候硬生生拽着我裝扮了許久。”說話間他不自在的扯了扯衣領,略帶規整的長袍套在身上實在拘束。
陸夫人一直想讓陸琪成家立業收收心,不過她向來拿陸琪沒轍,今日這場合幾乎聚齊了蓉城有頭有臉的千金、公子,難怪她将陸琪裝扮得這樣端方利落,
虞欽聽下人禀告之前陸琪來過兩次都撲了空,難得解釋了一句:“我上個月出了一趟遠門,當時匆忙,沒來得及遞信兒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