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憬抿緊唇,終于擡起頭來,眸光定在她的臉面上,墨色沉沉,“謝冉”也任由他看着,十分大方。
就算是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謝冉”不對勁,可他也沒有任何證據,又不能直接上手去扯她的面皮,以試探她這張臉是不是易的容。
遙遙傳來戚安娴一聲提醒,“阿憬?不走嗎?”
他才收了視線,抿緊唇,“背得很好,下次不要違背教規,遲到。”
說完他轉身要走。
“好的,賀師兄——啊呀——”
女子急促的聲線響起,他下意識回頭,就見跟在他身後的人急急撲了過來,他還未來得及閃躲,就被人抓住手臂,強行止住了她往下倒的身軀。
滑膩的觸感磕在他的手背上,鼻底下盈滿了一種偏甜膩一些的花香。
不是一樣的香味,卻又偏生一樣甜膩。
他身形僵住,不自覺地低下頭。
女子的臉磕在他的手背上,似乎是感覺到他低頭,女子适時仰起臉,唇角勾着,趁他愣神之際,抓起他的手翻了一個方向,抓向自己的臉,還用手控制着他的手指揉了揉。
這一動作十分連貫,滑膩的觸感瞬時在手指下變得極其清晰。
“賀師兄,還滿意你感受到的嗎?”
賀憬猶如夢中驚醒,瞬時收回手,第一次面皮竟是漫起了薄紅,他喘着粗氣,腮幫子咬緊,擒住她的手,想将她推開,“别得寸進尺!”
壓低嗓子警告。
如果說剛才還不确定謝冉是不是瑤迦假扮的,那麼現在他可以很确定眼前人絕對不是謝冉,而是瑤迦。
這世上也就隻有這麼一個女人如此……
賀憬咬着腮幫,額間的青筋都冒出來了:“不知廉恥……放手!”
“放可以,阿憬弟弟可要好好幫我保守秘密啊~不然的話——”
那張紅唇一張一合。
賀憬使了蠻力,終于将面前人掀開。
瑤迦一個趔趄,若不是迅速穩住身形,怕是直接摔在地上。
兩人在隊伍的後頭,遲遲不來難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又有了賀憬推人的這一動靜,前頭的人都停下腳步,回頭過來。
便看到“謝冉”捂着手紅着眼眶站在距離賀憬的不遠處,而賀憬背對着他們,看不到表情。
僅僅隻能憑借“謝冉”面上的委屈猜測是賀憬得罪了人。
一時之間,四周竊竊私語四起,戚安娴看着女子微微蹙了蹙眉,潛意識裡她想站到賀憬的一邊,因為今天的“謝冉”實在不讨喜,但眼前的情形看起來他實在不占理。
戚安娴隻好不痛不癢帶一句,“好了,快些跟上,時間不早了。”
不偏不倚,看起來十分公平。
雖有些教中弟子沒看到賀憬的處罰不爽,但顧及到戚安娴發話,也不敢觸了逆鱗,個個閉上嘴,有幾個走到後頭想安慰揉着手的謝冉。
“謝師妹,不用在意這種人,師兄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等一會兒有空了我們幫你找回場子。”
“不用了,師兄。”謝冉,哦不,瑤迦勾着唇角,笑得燦爛:“你們剛才誤會了,賀師兄是教我男女有别之道呢。”
教中之人一緻排外,個個不喜這個從玉門派被帶回來的賀憬,隻因他在玉門派的身份并不光明,一個不受人待見的庶子,還是藥人,尊貴高下立見。
加上他來到青衡教之後,輕易奪得教主的注意,教中花兒一樣的二師姐的重視,聰慧有加,根骨極佳,天賦超強,自然就招了人記恨。
人是有慕強心理的,但前提是對方得跟自己一樣是同樣地位,亦或者比自己高,否則慕強心理就變成了嫉妒。
現在在場的弟子都是青衡教的内門弟子,内門弟子無一都是各大世家貴族之子,就算不是,家裡多多少少也是有家底的,富商之子不在少數。
江湖不講究行商世家貴賤,但一無所有的寒門,除非天賦異禀,否則極其難進内門。
是以,除了賀憬,沒有任何一個寒門進了内門。
賀憬就成了内門大多數人羨慕嫉妒恨的存在,說是護法,又有誰放在眼裡?
連一聲師兄都不願叫。
眼下瑤迦這麼一句擺明了偏袒賀憬的話,讓圍過來的幾人笑意僵在了臉上。
瑤迦也不在意,繼續黏到了賀憬的身邊,聲音掐得軟去撒嬌。
“你真的掐得我好痛。”
她舉起手來,手腕上有一圈的紅印子。
擱在白皙的皮膚上,晃眼至極。
賀憬微微垂眸,就瞥見了這印迹,莫名覺得刺眼。
轉開視線,又不經意落到她的臉上,不知她是用了什麼法子,還頂着謝冉的臉,眼尾似乎染了絲絲水光,撒嬌的表情在這麼一張寡淡雅緻的臉上瞧起來比想象中的還要貼合一些。
沒有那麼大的違和感。
“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眼底的光明明滅滅,焦躁的情緒掙紮,卻懾人冰冷。
瑤迦不躲不避地迎了上去,“我說過了哦,我是你的同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