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連自己人都認不出來。

除開喬景鶴受的傷實在嚴重之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警局内部有間諜。

這個間諜，很有可能就是平時和喬景鶴有對接的人。

雖然不知道會是誰，但給警方那邊提個醒也好。

她記得沒錯的話，當初和她秘密談話的是L市警局局長，局長曾經說過，喬景鶴這個卧底是B市的，國家的首府城市，級别比她還要高，但她屬于突發情況，所有關于她的信息，他都會盡可能保密。

她能這麼順利地進入這個世界，來到這裡成為線人，系統或多或少起了作用。

那麼，說明她身邊人都是可信的。

不知道能不能幹預到喬景鶴那邊的情況，賈瑤第一時間醒來就給一直跟她對接的人發了信息提醒。

消息傳遞完才松了口氣，伸了伸懶腰，睡也睡不着了。

瑤迦索性下床，拉開遮得嚴實不知天昏地暗的窗簾。

天邊微亮，海上蒙了一層迷霧，鹹腥的海風透過窗的縫隙吹了進來，讓人感覺好受了不少。

遠處開始出現朦胧的城市港口線。

船應該要靠岸了。

瑤迦呼出一口氣，轉身進了浴室，洗去一身黏膩，打算出去透口氣。

“呀，阿景，你醒得這麼早嗎？”

房間的走廊盡頭是一個露台，瑤迦想着或許是個透氣的好地方，剛拉開露台關得不嚴實的推拉門，就看到俯靠在欄杆邊上抽煙的人。

男人聞聲看了過來，明明滅滅的煙火忽閃，那一雙黑眸混着熹微的天光，夾帶了許多複雜的不知名情緒。

這些瑤迦沒怎麼細心察覺，再看到這張臉時，腦海裡的那些記憶片段呼嘯而來。

從第一世到這一世，他的種種，令她動容。

盡管她一開始忘了他，可到最後卻還是被他吸引，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他。

這樣的記憶，怎麼能忘呢？

五味雜陳的情感洶湧而來，令她幾乎不受控制一般紅了眼眶。

陷在思緒裡的她也就沒看到男人眸子裡最後的那一抹複雜。

昨天，方仁回了消息。

【沒查到還有什麼卧底或者線人在雲市，會不會是你搞錯了？】

【阿景，我知道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但是如果對方是毒枭，那情況就不一樣了，如果不是貪圖你身上的東西，又怎麼會救你？記住，這些亡命之徒都存在一個緻命的共同點，貪。】

【你别那麼戀愛腦，再說了，這種女人有什麼好的？能比我們的小鸢尾好嗎？别說你不知道小鸢尾還在等你。她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還有，你不是說你小時候遇到了一個畢生難忘的人嗎？就算你不想想小鸢尾，你也應該想想，那個叫洛瑤迦的女孩。】

【冷靜一點，喬景鶴。】

【别忘了你現在可是一名緝毒警察，你的使命就是為民除害，你的首要任務就是潛入賈家，查清生化武器一事是不是和賈家的研制産品有關，并第一時間将生化武器的物料方傳遞回來，我得研制出解毒的方案，我的父親，你的姑父，都需要。】

【在那場事故裡，受傷害的人不止你一個，我也是。】

……

種種紛雜情緒上頭，喬景鶴迫使自己從中抽離，揉了揉眉心，下意識回了一句早，手一頓。

想起自己在做什麼。

将手裡的煙一掐，丢進垃圾桶裡的時候轉身，才發現她在哭。

不是嚎啕大哭的那種哭，而是默默地流淚，看着他流淚。

那一雙眼紅得跟兔子似的，緊緊盯着他。

黑亮的眸子裡裝着他看不懂的情緒。

但隻一眼。

心口莫名揪緊，窒息感将他籠罩住，将他淹沒，吞噬。

如果真是一個普通的毒枭份子。

為什麼，他看她那一雙眼，就覺得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那麼哀傷的一雙眼，仿佛含着幾百年的情緒，痛苦掙紮。

令他怎麼都狠不下心。

喬景鶴微微皺了皺眉，最終還是緩步走到女人的面前。

伸手給她拭着眼淚，聲線放低放柔，“怎麼哭了？做噩夢了？”

“啊……啊？”

臉上傳來的溫熱觸感真實，瑤迦這才回過神來，瞧見男人指尖的晶瑩，愣了下，才意識過來，自己竟是不知不覺掉了淚。

莫名尴尬。

她慌忙轉過臉，胡亂抹了幾把，難得聲線不大平穩，“沒、沒有，就是剛起床，風大，迷了眼睛。”

還有這說法？

喬景鶴微一挑眉，站直了身子，轉身。

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瑤迦轉回頭，隻看到男人消失在推拉門之後的背影。

怎麼了？她說錯話了？

心情莫名不大舒暢。

她想追上去，卻又覺得自己目前情緒不大好，說不定再看到人，又克制不好自己的生理性眼淚。

隻好也學着喬景鶴，俯靠在欄杆上看風景，平複情緒。

早上的海風涼涼的，偏冷些，但又讓人覺得清爽。

他們醒來得早，這時候甲闆上也沒什麼人，除了來往的幾個船員，便沒有旁的了。

耳邊海風靜靜拂過，時不時伴來幾道海浪翻卷聲，頭頂海鷗在翺翔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