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太多情緒雜糅上頭,一方面想要克制,一方面又想要提防,他太累了。
秦鶴景禁不住擡起手想揉眉心,隻一動,牽扯到那腹部的傷口,他眉心輕輕蹙了一下。
“哎喲,你先别動。”
女孩率先伸出手制止了他的動作,眉頭皺着,像是心疼壞了,“為了治你這傷,寨子裡的大夫都被我叫來了,費了大家好一番功夫才把你肚子裡的這個子彈挖出來呢,你可别又給你自己整廢了。”
女孩絮絮叨叨的,男人怔怔看着,好久沒個回應。
女孩将他的被角壓在腹部位置,輕輕掖好,明明是粗枝大葉的姑娘,事情做起來卻半點不含糊。
不經意擡頭,就對上秦鶴景怔然的,帶有深意的目光,眨了眨眼,“怎麼了?”
“沒事。”
男人很快收回思緒,不動聲色将腦海裡陌生的片段強行揮去,目光坦然地看着她,“幫主怎麼稱呼?”
這是願意跟她做朋友的意思?
女孩挑眉,粲然一笑,咧出一口大白牙,像夏日的烈陽,灼得人眼發熱。
“謝瑤迦。”
‘洛瑤迦。’
兩個片段重合,令他腦袋發昏得不分今時往日。
“……很好聽的名字。”
頓了好一會兒才回神,他眉心輕蹙着,嘴角的笑意勾得有些勉強。
“你呢?”
女孩反問。
“秦鶴景。”
“沒聽過的名字。”女孩沉吟了下,最終得出結論,“你人好看,名字也比我那寨子裡的人好聽多了。”
“好了,不跟你閑聊了,你需要休息,時間還早,你先躺會兒吧,等你醒來我叫人給你備吃的。”
“姑娘且等會。”
走了幾步的謝瑤迦回頭,就見男人輕擡了下手,動作間鐵鍊哐啷作響,便以為他是想要自由。
不由得輕挑眉,“你需要什麼,我會叫人拿給你,但是你手上的鍊子,現在還不能解開。”
鳳眸微微眯起,帶着幾分警惕戒備,“你可不能逃。”
秦鶴景愣了下,旋即無奈一笑,“我不逃。”
“嗯,我不信。”
“……”
秦鶴景無奈隻好換話題,“我叫住姑娘隻是想問,我的屬下們現在在哪,他們可還安全?”
“哦?”
見他面容懇切,不像是作假,便屈尊降貴地回他的話,“放心,都還活着。”
“……”
男人的神色看起來更加無奈了,姿态放得低,言辭懇切,“能不能請姑娘看在在下的面子上,輕饒他們?”
“為什麼?”
這話題是一時半會結束不了了,謝瑤迦索性扯了距離最近的凳子過來坐下,剛好是在桌邊,上面擺着待客的花生米。
她捏着花生米,一粒一粒往嘴巴裡抛,姿态好不閑适恣意。
“謝幫主将在下綁來,替在下療傷,并沒有要在下的性命,在下感激不盡,想必幫主也是有事要在下去做吧?實不相瞞,在下來的這一趟,是為了剿滅青龍幫而來,并非針對青雀幫,昨日半夜也是途經此處而已,所以請幫主大可放寬心。”
“另外,國軍并沒有要與青雀幫作對的想法,若是謝幫主願意善待秦某的屬下,往後秦某定将救命之恩湧泉相報,為此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說了這麼多。”
謝瑤迦掏了掏耳朵,“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善待你的下屬,你願意做牛做馬?”
“……幫主有難,秦某定不會不幫。”
“一個意思嘛,我知道了。”
謝瑤迦将手擱在大腿上一蹭,将花生米上頭的油漬蹭幹淨,又擦了擦嘴,動作看起來粗俗不堪,可細瞧,女孩是很坦率的,甚至令人瞧出了幾分可愛。
“放心吧,你的下屬就是我的下屬。”
女孩咧着大白牙,看見他臉上的倦容,道:“你先好好休息,養好身子最重要。”
畢竟她可不喜歡自己未來的相公病殃殃的。
她垂涎他的美貌,也饞他的身子。
從大房裡溜達出來,瑤迦徑自轉去了關人的柴房,寨子裡都自給自足,少有偷搶他人錢财,遂從不設牢房。
昨天他們劫回來的傷殘兵士除了秦鶴景一人被囚禁在她的偏房,其餘的都被關在柴房裡。
門口有兩人守着,除此之外,還有好些姑娘圍着,嘴裡叽叽喳喳,面容興奮地讨論着什麼。
時不時地往裡頭瞧一眼,面頰酡紅,一瞧就是羞澀模樣。
“在這裡幹什麼呢?”
謝瑤迦吼了一聲。
人群圍着,憋悶的柴房越發不透氣,這對傷病可不好。
剛答應秦鶴景要好好對待人下屬,謝瑤迦不喜歡食言,遂瞧見這一幕,心裡不免有些慌亂。
“都給我散了。”
衆人擡頭,見是她,趕忙散開,轉而朝她圍了過來,“幫主幫主,您去哪兒找來這麼多俊俏的男人,皮膚白,細皮嫩肉的,内裡的底子又不錯,可不多見啊。”
一個個暗戳戳的,眼神裡明示暗示。
瑤迦哪還能不明白的?
這一個個怕是都看上了。
果然随她,都是有眼光的。
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