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在車上的時候,沈霁餘的人險些将他們射成了篩子,隻是這跟後頭她殺沈霁餘有什麼關系?
莫非這人所謂的“不打诳語”是話語的前言後語皆為真實,連在一起産生的前因後果真不真實不再重要?
若是這般,哪有出家人像他這麼“不打诳語”的……
思緒轉圜間,博風堯已經被鶴鏡的一番話帶得和顔悅色。
“原是這般。”他端起酒杯沖着雲瑤迦遙遙一敬,“雲将軍護本王侄兒,本王感激不盡,本王敬将軍一杯。”
“好說。”
雲瑤迦笑,端起酒杯接了這敬酒,一飲而盡。
見雲瑤迦如此爽快,博風堯大笑一聲“好”,便張羅說,請大家自便,隻字不提那“交易之事”。
應是後頭還有别的等着她。
不過他是張嘴不想提,但是那些心思各異的門客就不一定了,喝高了的人腦袋混沌,什麼話都能說出來。
她隻需要安靜地等着就好。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
有門客醉臉熏然,語氣輕飄飄地張嘴就發問剛才無人理會的問題:“雲将軍既來涼州,為的是和王爺做交易,那在下鬥膽一問,雲将軍是要與王爺做什麼交易?”
“其實某也不是那貪得無厭之人。”雲瑤迦笑:“隻是想跟王爺借個兵。”
“借兵?”
幾名門客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從雲瑤迦嘴裡說出來這句話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雲将軍還想自己帶兵打仗啊?”
雲瑤迦:“有何不可?”
“不是我說,你的這些事迹我們在座各位都知道,可這些不過是小戰役,鬥貪官,伸民冤而已,雖在下佩服雲将軍雷厲風行的手段,但是戰場不比其他,動辄是沒命的事兒,且若是兵帶不好,極有可能吃敗仗,雲将軍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還是甭借這兵了,老老實實地入咱們王爺的麾下,屆時咱們王爺上燕京清君側,還有将軍的一份功勞豈不更好?”
“林兄所言極是,這自古以來哪有女子當将軍的,雲将軍的膽魄雖非那些凡俗女子能比,但也終究是一民女子,與男子的身體差距皆在,一個人帶兵怕是有些艱難,不如就入了咱們王爺的麾下,往後大家一起共事,豈不更好?”
角落裡不知有誰喝高了,嘟囔一句,“就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有女子帶兵打仗的,婦人之仁……”
“砰”的一聲。
酒杯落于桌面,應聲而碎。
那人騰的一下酒醒了,登時所有門客皆是看了過來。
雲瑤迦恍若未聞,慢條斯理地理了理掌心的瓷片碎渣,那些碎渣已經刮過她的掌心,留下一片血痕,可她像是半分都感覺不到痛似的,面無表情地将碎渣一一拔出,擡頭看向坐在首位的男人:“王爺以為呢?”
“将軍所求,本王已知曉,但此事并不能由本王一語定下,還得問問将士們的意見,不過還請将軍放心,本王定盡力幫你促成此事,畢竟将軍是本王侄兒的救命恩人,也等同本王的救命恩人,不難辦之事,本王定會幫你辦到。”
博風堯再次舉起酒杯,繼續道:“既是酒宴,定當盡興才是,來,給将軍換隻酒杯,咱們盡興而歸!”
可真會和稀泥。
啊,算了,她給過機會了,既然他不珍惜那就罷了。
雲瑤迦接過侍女遞過來的新酒杯,翹唇再次接下這酒。
宴亭之内,再次賓主盡歡起來。
直至夜深,喝高的已然醉醺醺地趴在桌面上,雲瑤迦也不例外。
唯有滴酒不沾的鶴鏡蹙眉地看着這一幕,語氣裡帶着不贊同與涼州王道:“皇叔,嗜酒傷身。”
博風堯于高位上坐,雙頰飄紅,雖有醉意,卻還未倒下,聞言眼神微微亮了亮,雙眼微彎,“侄兒這是在關心本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