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迦折返回那紅豔豔的新房。
房間裡,王妃慢條斯理地用紅手帕慢慢擦着帶血的手指,地上的博風堯喘着氣,人還活着,隻是瞧起來渾身帶血,出氣多,進氣少,好似快要沒氣了的模樣。
“這麼快就弄死他?”
王妃擡頭,就見女将軍倚在門口,臉上那一塊可怖瘆人的傷疤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細膩光滑的肌膚,五官精緻的桃心臉,這樣一張臉莫說在涼州,便是在整個大燕,也拿不出第二張來。
她怔愣了下,瞧見對方唇角熟悉的弧度時,又恍然反應過來,笑道:“我倒是沒想到你的臉還是僞裝的。不過也是,你若不僞裝一二,怕是他也會對你下手。”
地上之人聽見這些動靜,抽着氣兒期間不經意朝着門口掃了一眼,這一眼便讓他愣在原地,癡癡地看着。
那眸子裡癡迷黏膩的情緒,莫說是雲瑤迦,王妃都覺着惡心,又飛起一腳踹在他的傷口上。
直直将那傷口弄得鮮血淋漓,他痛得低低哀叫出聲,聲音又啞又難聽。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王妃譏諷掀唇回:“我可不想他這麼容易死,還得留着他好好地取樂呢。”
地面上之人聽見這話,又吭哧吭哧地瞪眼,掙紮着嘶聲:“你、你這個毒婦……我、本、本王待你、不、不薄,你、你竟然……”
王妃又是一腳,“待我不薄?這句話從你嘴裡吐出來不覺得惡心嗎?如何待我不薄?自己做了腌臜事,拿我來當擋箭牌,我對你這些年的付出你就是視若罔聞,一門心思朝着外頭找樂子,光明正大地找,光明正大地怼在我眼皮底下惡心我,如此還想要得到我的委曲求全,扣留我在此府中,困着我,拘着我,不讓我接觸他人,斷了我的後路,這便是對我好?”
越說越氣,王妃忍不住又來好幾腳,“往後我也這般對你,這等福氣我賜予你,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這麼幾腳下去,地上之人都痛得哼不出聲了。
雲瑤迦看得通體舒暢,翹唇,掃也不掃地上人一眼,誇道:“原先你說要與我一起合作之時,我以為你會不舍得下手,或者在這宅子之中會受掣肘,沒想到你倒是做得還挺好,連我沒有預想到的這一步都做到了。”
王妃臉上閃過訝然,“也不全然是我做的,本按照之前你告知我的計劃,我想方設法聯系外頭的人跟你的人配合,再在府中做好一些準備,等你假意撤出王府,讓他放松警惕,再回來反擊之時,給你大開府門,裡應外合。”
“卻沒想到這混不吝的怪荒唐,直接對自己的侄兒下手,得知他要和大殿下洞房,是在你剛剛出府之後,不然我也不會不告知你此事,下人抱着紅豔豔的物事來來去去就是沒經過我的院子,我是出了院子去找他人的時候才知道。”
“當我氣急去所謂的新房尋他時,他早已被大殿下制服在地。”
“哦?”雲瑤迦意外挑眉。
“莫說你意外,我也很震驚。”王妃歎道:“大殿下涉事不算深,又是外冷内熱的性子,兼并他出過家的身份,若不是這個貨色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斷也不會如此。”
“當年孟國公一案,我們皆在涼州,所知不詳,不過,我有得知,在北疆發生異變之時,有孟家的門客尋上來過,隻是處理結果如何,我并未得知詳細……”
她頓了頓,瞥了眼地上之人,又道:“這些事兒,你要問個明白,也可去問殿下,你若直接問他,也可。待明天休整之後,再審他也不遲。”
雲瑤迦皺眉思索了會兒,點頭:“行。”
王妃叫下人将地上的博風堯帶下去,才洗幹淨手,倒茶,喚雲瑤迦過來坐:“别擱門口杵着,坐吧,這般說話不累麼?”
雲瑤迦施施然地走進來,撩了衣袍坐了,接過她遞過來的茶,啜了一口,感受一番茶的甘甜,才問道:“接下來你想如何做?”
王妃一愣,又笑道:“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是我尋你合作,是我有求于你,便不能奢求什麼。這涼州你接過去便是,我隻求可以安穩過日子的一隅之地。”
“誰說的?”雲瑤迦将茶盞放下來,道:“我雖萌生了這麼大的胃口,卻也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你祖家在涼州,你生長都在涼州,是土生土長的涼州人,比我對涼州更熟悉,我一個半途而來的人,定是不如你。是人都會排外,接受我這麼一個對于他們而言過于陌生,名聲又不好聽的人,會讓他們更難受。”
“倒不如,這涼州便交給你。”
王妃一愣,“你讓給我?就不怕我吞了?”
雲瑤迦咧嘴一笑:“你要能吞,吞了也無妨,我隻要涼州的能人将士,可以操練的兵,我隻想赴一場暢快淋漓的複仇。”
王妃怔然許久,才歎道:“你這等胸襟,便是我也比不上了。”
雲瑤迦揚眉:“和我比作甚?每個人都是自己,做好自己便是。”
“也是。”王妃釋然,吐出一口濁氣道:“那我便替你守好涼州,可不敢霸占了這功勞,若你需要支援,我便随時趕到,另外還有一事,我得與你說……”
王妃的神情凝重起來。
“何事?”
……
兩人商議完已經是深夜,雲瑤迦提燈摸黑走出院子。
月朗星稀,頭頂的發簪發着燙,久違地出現了系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