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硬要說一個心願的話。
便是——
雲瑤迦正手足無措地想怎麼安慰眼前人,就見他緩緩放下了手,好似情緒已經收拾好,墨眸底下幹淨澄澈。
“若要說我有什麼想做的事情的話,便是,幫你。”
他擡手想碰一碰她的面頰,隻方才的那一動作耗了不少力氣,現下想再擡手,有些吃力。
她卻擡起手來接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頰上,鐵面無私的女将軍頭一次柔軟若蒲草,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人,不想錯漏他的神情,不想錯聽他的任何一個字。
便見他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了很罕見的笑,燦若春花。
“我想幫你做你想做的事,你想報的仇,你還想——救的世,幫你,亦是幫我,你不必錯想旁的。我……”
“……确實想報仇,不管是為母親,還是為孟家。”
承認了自己的心思,似乎也沒那麼難,心頭豁然開朗,他的笑容不自禁地更加燦爛了些。
“你說得對,這個世上,總得有人用自己的雙手為自己讨出一條可以走向公道的路來。我希望你能平定大燕之亂,拿下這江山,幫我,幫天下人,管理好這個國家,如何?此乃我所願,可以幫我達成嗎?”
她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對着他溫柔堅定的目光,緩緩點頭,“好。”
“既然是你我所願,那我們便一起颠覆這滿目瘡痍的大燕,處理作奸犯科,虛僞至極,以公徇私之輩,闖出一條陽光道來,為自己,為民衆,讨一個公道!”
如此,“清君側”的旗幟在涼州徹底揚起,雲瑤迦改軍旗号為“孟宋”,為當年的宋家,孟家起勢。
号召天下能人異士,以清理今上身邊腌臜污糟之名,從涼州而出,直指燕京。
這一舉除了吸引孟家舊部,其餘民衆也早已不堪如今大燕的統治,聽說了這名頭,又知道大燕大皇子燕叢鏡在其中,紛紛加入,一時之間,孟宋之軍擴大不少,不但将朝廷前來平亂的兵士打回去不說,還拿下叫嚣得最厲害之匪首,挂之牆頭,大振軍心。
又是吸引了一波人進駐。
孟宋軍規模愈發擴大,勢頭之猛,叫在燕京尚安枕酣睡,貪圖享樂之人終于心神不甯。
金銮大殿之上。
一道奏折劈頭丢下來,砸中下方之人的額角,直叫那上頭流了血。
“沒用的東西!連一個從鄉野而來的草包将軍都搞不定嗎?!”
“皇上息怒。”
伏跪在地上之人面色陰沉,尚有不服之色,眸子陰郁地往那上頭一轉。
候在皇帝身側的美人皇後旋即嬌嬌柔柔開口,“好了,皇上,莫要氣壞自己的身子,事兒鬧得這般大,那早已不是宵小無能之輩可以做的。再說了,一個鄉野草根斷也不會有這等膽量去做此事,依臣妾看,定還有大皇子殿下之故。”
聽得這麼一番吳侬軟語,皇帝的面色才好看了些,擰着眉頭思索了陣,恨聲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連天王老子是誰都忘了,那還能知道分寸?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殺了他,才不辜負朕的忍辱負重!”
“好啦好啦,消消氣兒。”皇後嗔怪道:“不過是一個從小沒有人教養,不懂事的孩子,胡亂置氣做什麼?先前您和哥哥決定對那珈藍寺下手,對那孩子下手,臣妾都是不贊同的。”
“那依卿卿兒看,該如何做?”
皇後眸底閃過一抹狠厲,緩聲道:“既然是孩子不聽話,我們把他帶回來管教就是。”
“怎麼管教?”
“珈藍寺已被毀,孟家人也因罪伏誅,隻有一人,臣妾認為,可以讓大殿下回家。”
“何人?”
“珈藍寺被毀之時,珈藍寺老住持的師弟卻不在寺中,已出去雲遊,那僧人正巧是大殿下的師父,即使民間傳言大殿下皆已還俗,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之言,他不會不聽。遂隻要我們将那僧人請回來,就不愁那孩子不回家來聽管教。”
“此計甚妙!”跪在地上之人忙連聲附和。
皇帝皺眉,“可這僧人雲遊去了何處,皆是沒有消息啊,這怎麼找?”
“皇上請放心,還請再信臣一次,臣定會竭盡全力,将這和尚捉回來。”
皇帝看了他一眼,感受着落在肩頭的小意柔情的伺候,終于是大赦了他,“如此,便再給你一次機會,下去找人,若找不到,你這國舅也不必當了!!”
台下之人忙伏低了身子,眸中閃過一絲狠辣,卻無人瞧見,他連聲道是,又磕了一個響頭。
皇後也在這之後适時出聲,“好了,皇上,處理那麼久的事兒,您也累了,随臣妾下去歇會兒吧,臣妾熬了點粥,正好您給嘗嘗,品品臣妾的粥進步了沒。”
這一番話終于是哄得皇帝心情舒暢,應聲擺手讓國舅走人,自己便和溫柔小意的小嬌妻溫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