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日本也沒有什麼要緊事要做,但路上撞見淑妃還是必不可免讓秦越的心情變得糟糕了些。
身側的侍衛噤聲,如同石像般沉默。不遠處的石闆路上落下一支從發髻上滑落的金钗,有太監撿起,遞到了秦越面前。
價值連城的蚌珠,圓潤如玉,隻是淑妃妝奁中最平平無奇的一支。她難得對秦越示弱,特意打扮得樸素,卻不知道這一身依舊是百戶人家數年的嚼用。
秦越把玩着手裡的金钗,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
司馬家阿蕪是京都明珠,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千金小姐。秦越雖然是皇子,但先帝子嗣繁多,也不差這麼一個,更何況淑妃幾年前就不受寵了,宮裡的鮮花一茬一茬盛放,早已沒有人在意身居冷宮的娘倆。淑妃身體不太好,秦越又是假凰,倒不如被人忽略過去。
司馬蕪也是看不上她的。可偏偏秦越這張臉生得極好,想要忽略也不行。
皇家盛産美人,但秦越是獨樹一幟的漂亮。
人都是這樣的,好看的就想要搞到手。司馬蕪嫌棄她低賤卑微,又喜歡她的臉。不清不楚間,秦越成為了所有争奪司馬太傅勢力的眼中釘。
不過,之前對她不敬的人都已經去閻羅殿報道了。秦越也沒什麼好生氣的,甚至逢年過節還會祭酒,點幾盞往生燈。隻不過,她困擾的唯一隻有一點:為何司馬蕪見她殺了所有争奪她的情郎,還能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面孔入宮為妃?
古書上說英雄配美人。這種可悲的說法也不知是從何而來,自她進宮成為淑妃,就已經成為秦越可憐的收藏品了。
秦越撫着書脊,袖上過分軟膩的香散去,靜靜道:“散了吧。”
不相幹的人,也沒必要在意。
剛轉身,迎面撞上了來請安的妃子。
唉。秦越略微吸了口涼氣,揉着額角道:“起來吧。”
“謝陛下。”聲音倒是很好聽,不知是否是生了病,低啞無比,聽上去不太像是女人的聲音。
等“她”站直身體,秦越又愣了一下。
她身高有七尺五寸,也足夠在朝臣中鶴立雞群,肩膀稱不上寬闊,也足夠讓可身着裙裝的“宮妃”又足足比她高出小半個頭,站在她面前如同一座沉默的小山,要不是腰肢纖細,胸前又鼓鼓囊囊,秦越差點以為這是個穿着裙子的男人。
難不成是北地送來的女子,什麼時候送來的,她怎麼不知道?
往常她還是會聊幾句的,但今天實在沒有閑心,秦越往旁邊走了一步,卻見那妃子也跟着挪了過來。
秦越:“你還有事?”她實在有些心神俱疲。
“臣妾,”那人吞吞吐吐道,“思念陛下已久。”
半張雪白的臉被斂在烏黑的長發之下,發髻挽了一半,看上去弱不禁風。
秦越合上書,“朕替你找個師傅教你些拳腳功夫?身體不好便請太醫,朕又不是靈丹妙藥,怎麼,你還想吃了朕?”
聞言,面前人擡眼。
秦越幾乎被這張臉恍住。
如同月華洗練,得天獨厚,不帶感情的眼眸和淺粉色的唇瓣加劇了某種冷漠的特質,使得其看起來無欲無求,仿佛下一秒就要飛升而去。
秦越很疑惑地思考了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