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忽然爆發出一陣宛如嬰兒啼哭的尖叫:“呵嗬嗬啊啊啊啊!”他被吓得聳了聳脖子。
臨安的目光暗藏警告:“慎言!”
又有叮叮咚咚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人在地上爬行,四肢軟趴趴貼在地上,連方向都不認識了似的,腦袋不停地撞着桌角,發出規律的撞擊聲。
小太監臉色倉皇。他努力在心中默念經文,試圖不去關注屋内的動靜。可有時候越是想要忘記,聲音和想象就更加清晰。
“噗嗤。”細微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他的寒毛從尾椎骨蹿了起來。
似乎是皮膚被鑽破,從裡面探出兩條軟趴趴的尾巴,粘稠的液體四濺,沉重地把人壓在地上。此時,裡面的人又發出了沉重的呼吸,用盡全力抵抗着未知的異變。尾巴并不受掌控,它們蛞蝓一般沉重吸附在地面,爬行過的地面落了黑紅色的血塊。
新生兒需要進食,尾巴也不例外。尖銳的牙齒四處啃咬,很快從尾椎上爬了過去,先是表層的皮,再是皮膚下面的脂肪,啃得骨頭都不剩了,再去齧噬自己的同類,兩條互相交纏在一起,黑色的液體濺開,和屍水化在了一起。
小太監又聽到了噗呲的一聲。
一條肉色的尾巴從他的身後鑽了出來,張開尾巴尖碩大的嘴,徑直把他的肚子掏了一個大洞!
臨安面無表情,讓人把屍體拖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裡面終于消停。
他叩了三下門,得到了皇帝的準許,推門入内。
皇帝神情疲憊,凹瘦的臉青黑。
“拖不得了,就算不到日子也必須要做。”
臨安提醒:“陛下,現在還不是時候。”
皇帝憎恨道:“朕當然知道!可朕已經吃不消了!”他咬着牙,“都是愉妃……這個賤人!是朕對她不好嗎?為何要這樣對朕!”
臨安沉默:“那不是愉妃娘娘本意。”
皇帝:“必須得把……快點搞過來。無論什麼理由……”
兩人的說話聲都很安靜。
臨安:“正值冬日,她并不喜歡去蓮池。”
皇帝咬牙:“騙她過去。她不死,死的就是朕了。朕給了她一條命,還給朕又如何?”
臨安:“……”
皇帝冷笑:“怎麼,你也覺得朕冷酷無情?朕是天子!”
臨安:“皇上恕罪。”
早知道皇宮裡是這樣,他一定勸着他娘把他留下,哪怕讓他吃樹根也行。臨安作勢要跪,忽然皇帝身軀僵硬,他的目光筆直地看着臨安身後的身影,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來啦。”
黑衣的侍衛緩步走來,腳步輕盈,姿勢閑散,無端讓人喉嚨發幹,皇帝僵硬地問道:“今天怎……呃,朕是天子……血,好多血,朕的喉嚨……噗。”
臨安跪着,看到黑血如同瀑布般灑了下來。
一張單薄的人皮飄落,空洞的眼眶盯着臨安。見多識廣的大太監輕顫着閉上了眼睛。
劇烈的磨牙聲在空曠的室内回響。
陰森嘶啞的呼吸聲緩慢傳來:“朕是天子……朕的尾巴……必須得死……”
侍衛神色空白,他看着龍椅上蠕動的肉山,不理睬沒有條例的呓語,仿佛隻是臨時來通知他一聲。
“我已經選好下一任皇帝了。”
那是他親自挑選出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