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珊和令狐沖吃過晚飯,閑着無事,嶽靈珊道:“大師哥,不如将你的名字也刻在石壁上,将來再有後輩被罰面壁,說不定會想,原來高手都是面壁出來的。”
令狐沖攔道:“不可胡鬧。再說,這位風前輩刻的字,入石三分,可見内力深厚。我們若是刻了,隻是淺淺一層,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嶽靈珊道:“這有什麼,我們多刻幾次便是。”
令狐沖不願違逆嶽靈珊,看她躍躍欲試要拔碧水劍,歎口氣,取來自己的劍,道:“好吧。不過碧水劍是你心愛之物,若有損傷,你一定難過。我這把劍雖然普通,倒也算鋒利。”
嶽靈珊領他的好意,微微一笑,拔出令狐沖的劍,在“風清揚”三個字旁邊用劍劃起來,用上了十足十的内力,但寫完後一看,果然隻是淺淺一層,大為郁悶。
令狐沖接過劍,沿着嶽靈珊留下的痕迹,用劍尖描了一遍,但也隻是略加深了刻痕而已。
二人輪流刻了幾次,也不過入石寸餘。嶽靈珊感慨道:“我隻道這位前輩比我們武功高強,但此時方知,到底差距有多大。”
令狐沖也被激起了好勝之心,但今日已晚,二人也累了,便和衣休息。第二天早上,因怕山下師哥們擔心,嶽靈珊早早便離開了,還特意叮囑令狐沖不許趁她不在的時候刻字,要等她一起。令狐沖答應了,當日看着刻痕,有了比較,知道自己還差得太遠,練功更加刻苦,
過了十幾日,嶽不群夫婦回山,嶽夫人檢驗了嶽靈珊的進度,覺得十分滿意,便将“玉女劍十九式”傳授給她。嶽靈珊大為歡喜,當晚給令狐沖送飯時便對他講了,隻是埋怨道:“媽說這劍法若是隻同本門弟子練習,就成了隻克制華山派的了。可爹爹沒空天天陪我喂招,就讓林師弟用辟邪劍法與我拆招。大師哥,你記得許多外家劍法,若是你能陪我拆招就好了。”
令狐沖隐約感覺到嶽靈珊每次提到林平之都是不太親近的口氣,一方面有些喜悅,一方面卻也不解。嶽靈珊一向同門派師兄弟們交好,雖然偶爾使些性子,但從不擺架子,不知道為何隻對林平之疏離。他便勸道:“既然林師弟陪你練劍對你有益處,你就要好好練習。辟邪劍法變招神奇,正适合與你喂招。”
嶽靈珊道:“辟邪劍法确實厲害,不過林師弟功夫一般,發揮不出來。我時時占上風,又有什麼意義。”
令狐沖道:“那我陪你過幾招吧。”
嶽靈珊道:“我就是這個意思。諾,你就使青城派的劍法如何?”
令狐沖無有不從,因二人武功差别,他并未用劍,而是以掌代替。嶽靈珊将“玉女劍十九式”一招招使出來,出劍如風,速度極快。令狐沖起初着意相讓,之後打得興起,又聽嶽靈珊喊道“大師哥再不使出全力,就要輸給我啦”,于是便不再保留,二人一人使劍,一人用掌,打得十分激烈。
嶽靈珊畢竟沒有将劍法學透,令狐沖很快看出破綻,劈掌而下,嶽靈珊擡劍去擋,令狐沖迅速變招,在碧水劍上一彈。
令狐沖出招之後,見嶽靈珊手臂一顫,顯然一時無力握劍,她又站得靠近崖邊,心叫不好,怕她失手将劍掉落。他正要搶身上去接住,卻見嶽靈珊忍着虎口疼痛,劍依然牢牢握在手裡,隻是劍尖微微抖動。
嶽靈珊對曾将碧水劍跌落山崖這件事十分在意,因此練劍時嚴格要求自己,無論任何情況,決不讓劍脫手。平素與人在山下對劍,便是二人劍尖相挑,她也絕對不會讓劍飛出去。
令狐沖停了手,見嶽靈珊疼痛之下卻依然用力,怕她受傷,道:“小師妹,快放下劍,活動活動手臂,免得酸痛。”
嶽靈珊依言将劍入鞘,但手臂無力,顫抖着插不進去。令狐沖忙從她手中接過劍,替她收起後,又拉過她的右臂,輕柔地在穴位上按摩幾下。
令狐沖這幾下用上了些許内力,嶽靈珊頓時感覺胳膊舒服多了,收回手臂笑道:“我沒事啦。”
令狐沖見她面色微紅,自覺舉動輕薄,也很不好意思。但見她并不提此事,便也神色坦蕩,談起方才的比鬥:“這套劍法果然厲害,但你練得不熟,招式之間破綻頗多。若是練成了,我對付起來也會很吃力。”
嶽靈珊道:“這是自然,媽使這套劍法,爹爹也難以赢過,頂多是旗鼓相當罷了。”說完又促狹地看向令狐沖道:“若是我練成了,大師哥卻不如爹爹厲害,那我就可以把大師哥打得落花流水啦。”
令狐沖聽了她無意的比喻,心跳如鼓,望着嶽靈珊臉頰邊散下的一縷秀發,低聲道:“到時候還求小師妹劍下留情。”
嶽靈珊笑道:“我考慮一下再說。”
二人歇息了一陣,去大石邊吃飯。嶽靈珊胳臂仍有些酸痛,雖然她努力掩飾,但令狐沖看出她拿筷子的手不甚穩,便細心替她夾菜,嶽靈珊低聲道謝,一頓飯吃得比平時慢許多。
飯後,嶽靈珊催促令狐沖繼續刻字。經過這十幾日的不懈努力,他們所刻的深度已經與“風清揚”三字差不多了。令狐沖剛刻了一筆,感覺劍尖阻力隻是一瞬便不見,便又略微使力,卻見長劍竟然直直插入石壁。他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
嶽靈珊湊過去看,道:“你的内力精進如此?”說着左手去拉劍柄,毫不費力便将劍抽出來,手上的感覺十分明顯,她看着令狐沖的呆滞模樣,笑道:“大師哥,這石壁似乎隻是薄薄一層,後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