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滿懷心事,轉過一條街,來到了林宅側門。福威镖局一朝覆沒,林家人又隻剩下遠在華山的林平之,因而這處宅子許久無人打理,看起來頗為衰敗陳舊。此時方是傍晚,街上人正是多的時候,但福威镖局這邊卻冷冷清清。嶽靈珊想起上次來福建,與勞德諾夜裡潛入镖局時,雖然視線昏暗,但也能看出是何等的富貴氣象。而此時重訪故地,卻已不複當時。若是林平之看到這一切,定然會比旁人更加心痛。
令狐沖将四周觀察了一圈,然後靠在牆邊隐蔽處,道:“小師妹,你真覺得恒山派有難?”
嶽靈珊也藏身在角落中,二人能望見對方,也能看到側門邊往來的人,但來人卻不能馬上看到他們。她聽了令狐沖的問話,道:“其實我也不是十分肯定,隻是猜測罷了。”
令狐沖道:“你若擔心,等這裡的事情結了,我們便去恒山一趟,看看她們是否安好。”恒山派除了幾位師太武功厲害外,年輕弟子多是資質平平,算是五嶽劍派中最弱的一派。
嶽靈珊道:“也隻好如此了。也不知要在福建呆到什麼時候。我想魔教是不會有人來的,林家劍譜雖然有名,卻沒什麼武林高手,這劍譜的威力也就顯得大打折扣。何況但魔教有自己的上等武功,何必攪入這渾水。”她對這守衛之事十分敷衍,反正林家劍譜藏在老宅佛堂中,量什麼人也想不到,再安全不過。就算有什麼人來福威镖局搜個天翻地覆,也找不到想要的劍譜。
令狐沖不知道劍譜究竟在何處,因而十分警醒,想替林平之保護好這處家宅及家傳劍譜。他一邊關注着附近的動靜,一邊答道:“話雖如此,我們也不可放松。萬一有青城派的人來渾水摸魚呢。”
嶽靈珊道:“林家都離開這麼久了,青城派隻怕早就暗中将這裡搜了個底朝天,還等着我們不成?”
令狐沖一曬,道:“也是。所以說,魔教更不可能這個時候才來林家了。真不知嵩山派到底想做什麼。”
嶽靈珊道:“這次嵩山派隻來了三個弟子……莫非,他們要假扮魔教中人?如此一來,再加上恒山派被魔教襲擊,左冷禅便可以有借口提議五嶽劍派合并為一派。”說到最後,她已經聲音微顫,結合前世的經曆,她基本可以肯定這便是嵩山派的陰謀。
令狐沖見她害怕,忙安撫道:“這隻是我們的猜測,先不要吓唬自己。我們回華山後便跟師父說,讓師父分析決斷。”
正在此時,卻有一個老者聲音在二人身畔響起:“想不到名門正派,也有二位這般明理之人。不錯,這林家的劍譜,便是白給我們,日月神教也不稀罕。那恒山派一堆尼姑,我們更懶得動手。”此人聲音雄厚低沉,中氣十足,顯然内家功夫深厚。
嶽靈珊和令狐沖頓時臉色劇變,一是沒想到私密對話被别人聽到,二是此人靠得如此近,他們卻絲毫不曾發覺。二人望向聲音來處,隻見一位白衣老者站在逆光處,身材十分高大,花白胡子長及胸口。二人同時從藏身之處躍出,長劍出鞘,指向那老者。那人身上并未帶兵器,被劍尖指着卻絲毫不避,依然悠然自得地站在原處,連個防備之勢都沒有。
嶽靈珊問道:“你是魔教的人?”她聽他稱魔教為“日月神教”,故而有此問。
老者道:“不錯,我是神教的右使向問天。”他看二人神色益發緊張,哈哈一笑,道:“我并無惡意,不過是聽到你們的對話,忍不住插一句。最近江湖上有傳言說神教要搶林家的狗屁劍譜,真是無稽之談。不過這些名門正派最愛将自己做的壞事推到神教身上,這也不是頭一回了。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使壞,便來這裡守着。”
令狐沖道:“你方才提到恒山派,可是知道什麼消息?”
向問天道:“聽說恒山派被惡人攻上了山,不得不集體逃亡,去其他門派求助。此刻她們大概正在前往華山或者衡山的路上吧。”
嶽靈珊和令狐沖大吃一驚。令狐沖行了一禮,道:“多謝告知。”二人不欲與魔教中人多言,收了劍轉身便走。向問天也不阻攔,由着他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