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零星站了幾個人看熱鬧,她感到十分的無助,想請他們幫忙把人擡出去,這樣能更快一點去醫院,但是沒有人在意她,他們竊竊私語,都怕攤上事。
直到她接起一個電話,醫護人員找不到她的位置,而她對這裡并不熟悉,隻報了一個小賣部門口,忽然遠處閃過幾個穿白大褂的,頓時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就如溺水者攀住了浮木。
“這裡!這裡,我在這裡!”
輕明月也跟上了車,她們兩個還都是未成年,秦臻的手機有密碼也打不開,醫院那邊報了警,一下車,秦臻被推去了急診,輕明月這一路都是渾渾噩噩的,如行屍走肉一般,她拿出手機給家裡人打了個電話。
“媽媽…我,我好像闖禍了…”
不過比媽媽先一步到的是楊雪萍。
楊雪萍風塵仆仆的趕來,佛開警察攔着的手,“裡面的是我女兒,她怎麼樣了?”
很快她被帶到了這邊,輕明月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嘴唇被她咬的發白,餘光中邁入了一雙腳,她擡頭看去,是個陌生的女人,但是她卻認識她,略帶怨氣的朝她走來。
“是你,這次小臻進醫院,是不是又是因為你!”
“我…我…阿姨,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楊雪萍橫眉冷豎,往日裡的溫柔端莊在此刻也有些兇巴巴的。
輕明月眼角的淚有些飄忽欲墜,楊雪萍語氣突如其來的暴躁将她吓了一跳,看着來回踱步的楊雪萍,她也有些不知所措,隻誠懇的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秦臻對芒果過敏…我給她吃了芒果蛋糕…”
良久才聽見她從口中擠出幾個字,“你最好慶幸小臻不會有事…不然…”
“好了好了,對一個孩子置氣什麼…”趕過來的秦岚川扶着她的肩膀安慰着,“秦臻會沒事的,等脫離危險我給她找最好的醫生…”
直到她媽媽的到來,她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崩塌,在她懷裡嗚咽着哭了起來。
陳靜楠一邊護着她一邊向兩人道歉,并表示直到秦臻好起來,治療期間的所有開銷她們家全部承包。
楊雪萍還想說些什麼,但秦岚川并不想為難她們,攔住了她,并欣然接受了陳靜楠的提議。
“看在她是小臻的好朋友的份上,就算了吧。也就當給她個教訓,下回吃什麼東西前就會多注意些。這次她躲過了那下回她又不知道怎麼的吃進去芒果味的其他東西呢?”
楊雪萍轉過身,背對着他扶額,“可我還是生氣,上次學校搞什麼春遊,也是為了救她,秦臻才會傷成那個樣子進醫院,這次又是因為她…不行等她醒了我還是得提醒幾句,她們還是不要交朋友的好,說不定命裡相克的呢…”
“哎你怎麼還信這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秦臻那是在做好事;這次那小姑娘也不知道秦臻過敏呀,也别太責怪人家了,我看那小姑娘挺好的……”
他還想要多說些什麼,兜裡的手機就響了,他站遠了些接聽電話,很快又轉了過來,“公司有些事情我得回去一趟了,這裡就交給你了……”
“好吧……”
輕明月依偎在陳靜楠懷裡,眼神空洞呆滞,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
很快輸着液的秦臻被推了出來,按楊雪萍要求進了VIP病房。
輕明月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的小心翼翼,一看到她因過敏而腫起來的臉,還有手臂脖子上似水泡似疹子的東西,不由得心頭一緊,整顆心像被塞滿了棉花,堵塞的她呼吸不上來。
母女兩個幫着照顧了許久,楊雪萍的怒氣也逐漸消減。
不久楊雪萍請的護工就到了,雖然說VIP病房會配有護理員,但到底沒有自家人照顧的安心,于是她打了一通電話叫家裡的一位阿姨過來,也順便讓她們母女二人可以離開了。
輕時棣正好忙完,趕過來接她們。一上車,陳靜楠看出了她的心事,出聲安慰着:“明月,沒關系的她已經沒事了,會好起來的。明天等你放學,我多準備些東西,我們一起來看看她。”
“嗯…”輕明月極力抑制着自己的難受。
輕時棣在陳靜楠口中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後,也一起安慰她,輕明月的心态也逐漸放平,沒有那麼難受了。
第二天一放學,輕明月就迫不及待的在校門口等着。
直到她父親的車在面前停下,她才松了口氣。
很快就到了醫院,不過隻有她和媽媽提着東西進去了。
家裡的事業正在上升期,輕時棣必須全神貫注,不能出一點差池。
秦臻已經醒了,十分不舒服的躺在病床上,見到她們兩人立馬偏過了頭緊閉着眼睛,仿佛并不想讓她們看見她此時醜陋的模樣。
輕明月走了過去,将花束放在了床頭櫃上,“秦臻,我來看看你…你感覺好些了麼…對不起……”
秦臻緩緩轉過了身,見她十分自責的模樣,心軟了下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因過敏而有些腫脹的喉嚨,痛到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照顧她的傭人給兩人倒了熱水,秦臻撐着手臂借力,想要坐起來,輕明月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東西,“你是想要坐起來嗎?”
秦臻艱難點頭。
輕明月輔助着那個人把床位搖了起來。
陳靜楠在一旁陪着笑,“秦小姐實在對不住…自你出事後明月她也是自責得很…我希望你能原諒她…改日你痊愈了我定登門拜訪,以表歉意…”
陳靜楠說了許多許多,輕明月在一旁坐立難安,越顯局促。
秦臻隻一個勁的搖頭,隻以口型說着:“沒事的,我不怪她。”
陳靜楠沒看懂,但是輕明月卻知道,可她的心裡還是很難受。
秦臻将手覆在了她放在床沿上的手背,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這時那個照顧秦臻的女人出去接了個電話,進來時一臉的不安和糾結,“這……小姐我家出了點事情…我,我老伴從樓梯上滾下來了,我,我得回去一趟…可是這邊,這可怎麼辦呐……”
她難辦的要哭了出來,陳靜楠立馬過去安慰她,“你家裡既然出了事情,你就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呢我們代你照顧她,你快點忙完趕回來就好……”
“哎好好好…多謝你們,多謝你們…”那人感激涕零,正收拾着東西又轉過身來,“可是,晚些時候夫人會過來…”
“沒事,到時候我們幫你解釋。你還是趕快回去看看吧,上了年紀的人可經不起摔啊。”這個女人看上去也有五十多的樣子,陳靜楠也不由得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那人又道了聲謝,急匆匆的就走了。
她前腳剛走,就有護士進來。
“該換藥了。”
她們給秦臻輸完液,就走了。隻留下幾罐塗抹的藥,交代她們塗。
輕明月小心翼翼給她塗抹着,膏狀的藥物冰冰涼涼的,緩解了她渾身的癢感,緊皺的眉頭逐漸舒緩開來。
相反輕明月的眉頭卻越皺越緊了,她全神貫注的,生怕自己的一個不留意就弄疼了她。
窗外的夕陽照在她臉上,顯得格外柔和,秦臻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就這樣盯着她的每一個動作,嘴角勾着一抹笑意,久久沒能壓下去。
一邊的陳靜楠,把水果削好,才切成了一個個小塊,病房裡就又來人了。
“老大!我們來看你了!”
人未到,聲先聞。
門口探進來王飛的腦袋,很快被一隻手拍了一下。
“别鬧。”
王帥走了進來。
他們手裡也提着東西,放下後,就搬了凳子坐下。
看着秦臻狼狽的模樣,幾人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王飛調皮的說:“老大,不得不說你的臉腫起來的樣子還怪可愛的。”
王飛的話一出,整個房間的氣氛都歡快了不少。
秦臻聽後十分的想笑,卻扯疼了臉。
“來,你們也吃一些水果。”
陳靜楠多削了些,分了兩個小盤子裝,多一點的擺在了幾人旁邊,另一小盤子,她端去了秦臻旁邊,親自喂她。
秦臻吃了兩口就搖頭,陳靜楠也放了下來。
幾人在一旁活躍氣氛。
“還是我們明月心細…”
突如其來的誇贊,讓她的臉上止不住的染上了一抹紅暈。
“你們呀就别逗她了,她呀一點也不經逗。”陳靜楠說着,臉上也挂着笑意。心底一直壓着的大石頭也落了地,明月能在學校裡和同學們相處的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不一會,楊雪萍提着食盒進來了,眼神掃了幾圈也沒找到她請的那個護工,反而是她先前讨厭的母女在細心照顧着秦臻。
陳靜楠立馬和她解釋,楊雪萍冷冷的說了句知道了。
陳靜楠的臉上還是挂着自責和擔憂,楊雪萍偷偷的笑了一下,她早就不怪她們了。
“謝謝你們照顧小臻。”
等吃下楊雪萍喂得白粥,秦臻的困意也逐漸襲來,衆人心照不宣的退了出去,在門口道了個别就分開了。
楊雪萍又給家裡的另一個阿姨打了一通電話,等到她來了才離開。
半夜,秦臻迷迷糊糊醒來,床前的黑影逐漸清晰,隻有櫃子上的一盞燈還亮着,秦臻看清了人。
他就那麼靠在椅背上,望着櫃子的方向,那雙眼睛仿佛失了焦距,散發着淡淡的憂傷,像是夜空中最閃亮的星星,孤獨而寂寞。
“你…坐多久了…”秦臻緩緩開口。
蔣覃神情一愣,似是沒想到她會醒過來,嘴角勾起笑,恢複了平常的陽光帥氣,“沒多久,剛坐下呢。你怎麼突然醒了?”
“嗯……做了一個夢,夢醒了…”
“什麼夢呀?”
秦臻仔細的端詳着他的臉,明明就和往常一樣,可他的眼底就好像總有什麼化不開的情緒,她不禁問:“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們…”
“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們。”他輕笑出聲,替她把被單往上提了提。
秦臻微微側頭,看到了櫃子上的電子時鐘,淩晨一點半。
再加上他靠近時,身上濃重的煙味,她愈發确定了,他一定有心事。
不過他不願意說,她也就沒多問。
“我想上廁所。”
他們是很好的兄弟,秦臻也沒覺得他是個男的,就不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
倒是蔣覃愣住了,看向秦臻時,她正望着天花闆。
“你等一下。”說着他去了簾子的另一邊,輕輕推醒了睡在沙發上的阿姨。
很快一個三四十來歲的女人打着哈欠把她扶進了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