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塵最後選了一部西部老片,荒野之中賞金獵人的故事。
故事引人入勝,電影拍攝手法也很有趣,主角身上灑脫不羁的氣質也很迷人,可是季知言看不進去。
她思緒混亂,好像陷入難以逃脫的迷霧。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明白,當然也看不進去别人的故事。
她想要喝酒,隻需要一點點的酒精,就能帶走她的煩惱。
上次買的酒對方好像還沒喝過。季知言這樣想着起身,她在冰箱裡找到了那瓶燒酒。
“……别喝太多。”
她聽到對方的告誡,不知道這樣的關心究竟是為什麼。
“不會的。”
季知言回應到。
她隻需要一點而已,微醺就夠了。季知言想起輕飄飄的感覺,擰開了蓋子。
江念塵沒喝,這酒在她的标準裡度數太低,喝了跟沒喝一樣,也就懶得喝了。她隻是注視着季知言,看到對方表情痛苦地咽下,好像在逼迫自己受苦一樣。
過喉是很熱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有些氣悶,感覺更加灼熱。喝了三口就有些暈乎,也許是因為這裡是密閉空間,沒有晚風拂過喚醒她的意識,也可能隻是因為她這次更加想醉。
黑色的身影突然移動到季知言面前,江念塵低頭看着對方。
背着光,江念塵整個人處在陰影中,季知言向前看去,什麼都看不清,她不敢和對方對視,隻能盯着腰帶上金屬扣的反光點。
“别喝了。”
“為什麼?”
季知言仍然低着頭,小聲地問對方。
喝酒的人行動是遲緩的,她自以為思維清晰,可是說出的話語也是緩慢而又黏膩。自己都感覺不到聲音變得柔軟些,還以為自己仍然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江念塵看不見季知言的臉,她隻能附下身去,不斷靠近,直到看清對方的神情。
看起來隻是有一點苦惱而已。
酒精已經除去了她的痛苦,臉色也沒有那麼難看,隻留下了一點呆愣又苦惱的可愛樣子。季知言沒有意識到對方現在就在眼前,微微擡眼,這輕微的視線變化讓她猝不及防對上幽深的黑瞳。
“不好喝就不要喝了。”
“可是……”
話還沒說完酒瓶就被搶走。
季知言伸手去夠,身體前傾,沒摸到酒瓶,自己反而坐不穩要向前倒去。
大腦飛速運轉,可是身體如同老舊的機械,不能快速反應。即使知道現在應該扶住什麼東西,可是手的方向卻不能改變,還是向着前面。
要摔下去了。
季知言行動遲緩得連閉眼都來不及。她隻能睜着眼接受,看着前方,等着膝蓋撞上茶幾。
距離茶幾還有十公分的時候季知言已經想像到撞上去的疼痛,如果剛好對上茶幾邊緣可能還會磕掉一塊肉,留下血肉模糊的傷口。
好麻煩,季知言想。
事情并沒有向着她糟糕的想法發展,因為她突然被江念塵攔腰扶住,撞進對方懷裡。
沒有受傷是好事,可是現在卻變成了另一種層面的糟糕。
季知言呆愣着,沒有道謝,也沒有其他動作。
鼻腔和口腔被對方的氣息灌滿,春日的雨水味,她明明讨厭這種味道,可是又完全不抗拒觸碰對方。
季知言知道這已經不能完全歸咎于酒精的作用了,是太過于親密的接觸讓自己大腦宕機,無法行動。
“别喝了,你已經醉了。”
江念塵看着懷裡毛茸茸的頭頂說,她現在應該要放開對方,可是……江念塵閉上眼睛。
她忍不住想要再維持一會現狀。
季知言仰起頭,白淨的臉朝向上,她想要看清對方的神色,想要看清那雙眼睛。
脖頸向上伸,柔軟的嘴唇不小心滑過對方下颌,季知言心裡一怔,沒有注意到對方身體也一瞬間有些緊繃。
太過清晰又親密的觸感。
隻能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忽視掉自己發燙的耳朵,面色盡量鎮定地直視對方。
季知言終于看見了那雙笑眼,大概也算得上溫柔,可是季知言還是看不清裡面有什麼,幽深黑沉的瞳孔,好像永遠也不能看清。
心裡一陣失落,期待與實際不成正比太過可怕,以至于季知言莫名地想要哭出來。
哭出來就太過丢臉了,而且很莫名其妙。季知言向後退了一步,沒用什麼力氣就掙脫了對方,那隻手本來也隻是虛摟住她而已。
季知言低下頭,不想再去搶酒,也不想再待在這裡。
季知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委屈的情緒,是因為對方有一堆瞞着她的事,還是因為對方沒有緊緊摟住她。可是不管是哪一個原因都是不合理的,因為對方本來就沒有義務順她的意。
理智上明白,但是情緒又是如此不可控,季知言本來喝酒是想要變得開心,現在卻适得其反,被酒精放大了負面的情緒。
糟糕透頂。
“我知道了。”
季知言終于回應對方,轉過身去。
“不看了?”
“不看了。”
好奇怪啊,季知言想,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最開始明明隻是想在這種狂風大作,暴雨侵襲的天氣裡,平靜又舒适地看一場電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