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嗎?”
“為什麼突然問?”
“因為你之前騙了我。你不是應該姓江嗎?”
“……”
這可以有很多解釋,比如我們不是親生的,他隻是堂弟之類的。
可是這些都是謊言,已經撒過的謊如果再次被戳破,那該是多麼尴尬的局面。而且江念塵總覺得現在已經沒法再對着季知言撒謊。
她看着那雙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季知言看着江念塵,她從那雙黑色的深瞳中感覺到一些無奈還有看不清的更加複雜的東西。
“名字都不能說?”
季知言并沒有感到生氣,她隻是十分疑惑,她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不,隻是減少發生……的可能。”
“什麼?”
季知言聽着對方模棱兩可的話,完全一頭霧水。
“類似于一個傳說吧。”江念塵緩慢地開口,“如果對一個人産生執念并且叫他的名字的話能把他留在人間。”
“……聽起來很荒謬。”
“是的,可确實如此。”
“代價是什麼?”
這樣就能招魂的話也太簡單了,肯定需要付出一些東西吧,按照常理來說。
“壽命。具體是怎麼算的不知道,但确實會減少壽命。”
“……”
這種荒謬的事,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可是面前确實就站着一隻鬼,雖然不是用這種方法留在這的,可是既然這種事情确實可以發生,那有其他方法也不奇怪。
“你覺得我會對你産生執念?”
“……不知道。但是你不知道名字的話才是最安全的。”
雖然說起來又好笑又荒謬,每天貼在一起,結果連名字都不知道。可是這是不得已的事情。
“安全?”
“至少不會讓你折壽。”
江念塵誠懇地說,她說的确實都是真的。
“……”
哈,季知言深吸了口氣,又吐出。
雖然說對方好像是為自己好,可是,季知言忍不住想,也許對方隻是不想繼續留在這裡而已。
要接受嗎?所有其他的隐瞞都接受了,即使再多一點也沒關系吧。而且從之前的相處來看,不知道名字根本不影響什麼。
季知言咬着嘴唇,最後自嘲地笑了一聲。她還真能繼續委曲求全啊。
反正隻有最後一個月而已。
季知言突然上前,貼在江念塵唇上,狠狠咬了幾下當作報複,直到嘗到一點血腥味才停下來。思緒混亂地想鬼也有血嗎,再一想畢竟對方化為實體的時候和人也沒什麼區别,有血也不奇怪就接受了。
真是無用又懦弱的報複。季知言看着對方染上幾點猩紅的嘴唇想。
江念塵隻是無奈地笑了笑,摟着季知言坐到沙發上。
老實說,季知言覺得一切都太奇怪了。
這一切本來就不合常理,可是都到這個地步,對方明确說了什麼都不能告訴她,她竟然還是決定留下,好像完全沒有一點尊嚴,哪怕是被對方騙得團團轉也無所謂一樣。
可是被摟進對方懷裡,心中升起的貪戀不是假的,親密接觸時不可抑制的興奮也不是假的。
再忍受一下吧。
心中升起這個念頭。
這麼大的矛盾,自己還能這樣視而不見,季知言想到這,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因為确實還挺可笑的。
江念塵聽到那一聲輕笑,轉過頭輕輕地吻上對方的臉頰。
幾點血液結成硬塊,緩慢地磨過季知言細嫩的皮膚,她能感受到那一點細微血塊的鋒利邊緣。
季知言看着對方,即便這個距離視線範圍内完全模糊不清她也沒有閉上眼睛。她盯着對方,細碎的黑色發絲掃過她的臉,細密的癢讓她忍不住顫動。
江念塵睜開眼的時候看到季知言正在盯着自己。
看來這一次安撫性的吻所起到的作用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江念塵溫和地笑着再次俯身,吻到季知言嘴角。對方沒有拒絕,可是也沒有回應。
季知言在等着對方更近一步。她有點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雖然心裡想着接受一切,可是微妙得連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怒意讓她不想主動回應對方。
她想要對方的主動,不用她回應也繼續下去的主動,不是推開她,而是把她摟得更緊的主動,哪怕知道沒有結果也會無條件撲向她的主動。
季知言懷疑自己瘋了,明明是自己在飛蛾撲火,可是自己竟然還希望火光能主動向自己移動。加速自己的死亡。
季知言希望的實現了,江念塵開始吻她。
濕冷的氣息,刺骨的涼寒,夾雜着一點溫熱的鼻息。
吻到不能呼吸的時候,季知言閉上眼睛,放棄吸入空氣。
鼻腔裡已經浸滿了春雨的濕意,粘稠的感覺遍布每一寸裸露的皮膚,她感覺自己被什麼摩挲着,敏感的皮膚陣陣發癢。
可是這種感覺正在逐漸變弱,她的感知能力越來越不清晰,大腦昏昏沉沉,喉嚨疼痛,眼球也發脹。
她要窒息了。
幹脆溺死在這裡吧,溺死在這種陰冷的濕意裡。
溫熱的吐息消失。察覺到不對,江念塵馬上放開了季知言,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一直張開嘴。
“呼吸,季知言,呼吸。”
江念塵在她眼前念着,叫着她的名字,可是更像是自言自語。
接吻讓人窒息死亡,這樣荒謬的事情不在江念塵的認知範圍内,她有些發怔地看着胸腔起伏微弱的季知言。
季知言緩慢地睜開眼,她看見了江念塵焦急的樣子。
不是平時慵懶散漫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而是恐懼以至于身體有些顫動的樣子。
季知言一瞬間感到滿足,她感受到一種填充滿全身的快感,這種快感讓她突然不可控地笑起來,就像是遇到什麼有趣的事一樣。
瀕死的感覺讓她大腦很不清晰,季知言感覺臉在發燙,她能想象到自己臉上發紅的樣子,她也能感受到血液裡的興奮。
季知言笑着看江念塵,她覺得自己瘋了,事實也如此。
她得不到對方的坦誠相待,至少能讓對方因為她而感到焦急不已。得不到長久的陪伴,說不定能死在對方面前讓對方永遠忘不了自己。
好吧,這當然是一個玩笑。
季知言笑着想。
她還不至于要做到這種份上。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她現在正在因為對方擔心她而感到着急,不再是平常溫和又總是輕描淡寫的樣子而感到十分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