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越來越近了。
季知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子,無聊地看着雕像上的紋樣。江念塵就在邊上,無聊地看着她。
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季知言才坐回原本的位置。
現在應該繼續裝暈,還是做出驚恐的樣子,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呢?沒再睡着,面色顯得越來越疲憊,季知言還沒想好該有的反應,門上的鎖發出了響聲,門已經打開了。
江婉從門口走進來,看着黑暗的屋内,坐在木椅上,有些呆愣地看向前方的季知言。
燭火已經熄滅了,這間屋子變得更加陰冷,毫無溫度可言,一打開就撲面而來一股寒氣,江婉蒼老年邁的身體不由得有些發顫。不過她并不在意,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沒有露出一點不悅。人已經醒了,不過也沒關系,這時候确實也該醒了,季知言的身體有用,不能上法力太深的靈符,怕一下太狠把人身體弄壞。
江婉看了幾眼木椅上的人,除了看起來很疲憊,眼神有些渙散,還有身體無力以外就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滿意地笑着,招呼了一下後面跟着的幾個人,讓她們把季知言帶去廳裡。
“不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嗎?”
季知言不想被人扶着,但還是得裝出沒力氣走的樣子,不然萬一一會江婉拿繩子綁着自己可就麻煩了,被人圍着經過江婉的時候,她小聲得問了一句。
江婉并沒有理會她,隻是面帶笑意地看着季知言,面上挂着一如以前那副慈祥和藹的面容 。
季知言看了江婉一眼,對方不再做什麼回應,她隻能低下了頭。
怎麼辦呢?總是忍不住想笑。
季知言低下頭壓着嘴角想,幸好垂下的黑發遮擋住她的臉,讓人看不出來她的表情。真的很好笑啊,這種劇情。
幾個人圍着季知言往大廳走,按照江婉原本的預想,季知言餓了一晚上應該沒有什麼力氣掙脫,再加上靈符的作用,季知言想跑是不太可能的。何況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有氣無力地問了句話後,就隻是一直沉默着。
江婉滿意地看着走廊上的人影,笑着跟了上去。
到了大廳裡,季知言又被安排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一坐上去,她就像身體癱軟一樣無力地歪斜着靠在椅背上。
木椅面向供台,季知言目視前方,看着排列整齊的靈牌。
雖然是正午,可是天氣不好,天空是灰白色的,屋裡不亮。牌位旁還是燃着蠟燭,燭光搖曳,影影綽綽,照得這大廳顯得詭異。
供台前還擺了張桌子,上面放了些銅錢,符紙之類的,還有筆墨和硯台,隻不過那墨是紅色的。
剛剛坐過來時偷偷掃了一圈,屋裡除了剛才那些人,靠近大門的地方還站了一個中年男人和江時岑。
都過來圍觀嗎……這種情況下失敗會很尴尬吧。季知言漫不經心地想着,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背對着所有人,也不用擔心不小心笑出來。
方岩從側門走了出來,看得出來他面色不怎麼樣,簡直可以說是臉色發黑。不過面對江婉的時候,他嘴上還是挂着笑。兩人寒暄了一陣,方岩又忍不住走到廳門口跟那剛來的兩個人問了好,他說了很多,越說離大門越近,如果可以的話,他可能已經跑出去了。他說話的時候,那兩人不怎麼搭理他,隻是冷漠地回應一兩句,最後江婉叫了他一聲,他隻能尴尬地笑了笑又走回大廳中心。
希望江念塵說的放他走是真的吧。方岩隻能這樣祈禱着。
時間到了,方岩開始做起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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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言坐在椅子上,看着方岩在她面前轉來轉去,一會在前往她身上灑符水,一會又繞到她後面揮兩下木劍,理由是先把她的魂斬了,才好讓新魂上身。嘴上念念有詞,念得很快又很小聲,嗡聲一陣,實際上誰也聽不清在說什麼,就算是在背九九乘法表也無人可以發現。
轉了幾圈,這套流程終于結束了。這期間整個大廳都十分安靜,好像在進行一項莊嚴的儀式。要不是突然一陣若有似無的冰涼氣息傳來提醒着季知言,她真是差點沒忍住,就要笑出來。
轉圈結束,方岩站到桌前,對着季知言開始拿起毛筆在黃裱紙上寫東西。
寫的八字吧。季知言看着放在一旁的那張紅紙想,那個應該就是她之前給季夕妍的東西。
方岩寫了一行字,又開始在另一張紙上寫。原本的步驟是先寫上季知言的八字搖鈴把魂搖出來,再寫上江念塵的,把她聚成一體,先讓她現身,再一點一點引導着讓她上季知言的身體。畢竟一體不能存有二魂,不管是相融,還是互相排斥都是要出麻煩的,要是互相争起來說不定這身體都得破裂,那這唯一的容器可就沒用了。
說着簡單,可是真正做起這個法事那可是極其的費力,他學藝又不夠精,天賦也不夠,純費力還好,要是情況不對可能還得耗點命,像昨晚那種情況,他就感覺最後那下應該是折了點壽的。之前心裡想着反正就這一次,以後就大富大貴了,所以還是願意做這場法事,沒想到最後成了這樣。不過,他現在倒是輕松了,因為他根本就做不成這個法事了。
招魂鈴,招魂符都沒了,現在連讓那鬼現身都做不到。方岩寫完兩人的身份信息,最後随意揮了幾下,一起在蠟燭上點燃就算結束了,結束完他面如死灰地撐在桌上,免得自己無力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