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廷頓時有了打人的沖動,卻被何之柔按了下來。
“你能知道我們是異世之人,又能讓我看到她的過去,緣何不知她的心願?且她已逝,我占着她的身子,她又如何能魂歸故裡?”
“這個……”少年有點尴尬,“”我隻算得出她心願若了,她回來了你們便可回去。她的心願是什麼,心願了後怎麼回,我阿婆還未教我怎麼算。”
“那你阿婆可在?”男人問。
“不在,到天上成神去了。”
……
傅之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住沒把拳頭揮在那人臉上的,總歸他被霍西茉拉了出去。
“再等等吧,我們過來得蹊跷,回去想來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既來之則安之。”
回去的路上男人愁眉不展,何之柔覺得有必要寬慰一下他。
然而她的話并未讓傅之廷松了眉頭。
哎,使勁兒想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呀。
“得虧那個什麼巫神沒找我們要報酬,不然你肯定給人打得鼻青臉腫。你就想,巫神嘛,少不了裝神弄鬼的,而且我們今日去也不是沒有收獲啊。”
“至少我們有個方向對不對,幫她完成願望,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你的眉頭能不能别皺了?”
巴巴兒說了一大堆,最後一句話終于讓傅之廷的臉色好看一點。
“你剛剛說什麼?”
何之柔:…………
“沒什麼。”她不生氣,隻是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多了。
男人并沒有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而是問出了路上一直在想的問題:“為什麼那小孩說你與何之柔像又不像?你也被人推到井裡過?”
霍西茉心間的有一根弦立馬突然繃緊。
“沒有。”
她果斷回答。
“霍家哪裡來的井,可能那小孩說的是性格吧。”
“真的?”
女子不知道的是,隻要她逃避的時候,露出的表情都是一樣的。
*
中原的商隊行至嶺南大概需要三四五月,若不是此處的珠貝在外受中原的達官貴人的喜愛,又物以稀為貴,這些商人萬萬不會跋山涉水來到這個落後的羅縣。
縣中的居民急于将采來的珠貝和山貨賣出去,自然任那些随時傍着武力的商人随意壓榨。
這幾日因着傅之廷多做了幾把測量刀,何之柔效率提高,收獲頗豐,日子已經不那麼拮據。
“兔子,老虎,獅子,烏龜………”
“阿娘,這些用白扇做的的動物放在這邊的盒子裡,那個風鈴挂在這邊。”
何之柔興緻勃勃地擺弄小車上的飾物,找好角度讓光線透過車上的風鈴,丁零當啷等待商隊的到來。
“柔兒,他們真的會買嗎?”
鄒青雖然不懷疑這些工藝品中的手藝,但連月來不安穩的生活,讓她害怕那些商人不買這些賬。
“會買會買,青阿姐,上次我和你家媛子兒串了好些,那些人全要了,賺了好些呢!”
村醫家的老婆連日來已經上了頭,連忙接話,天天出門采貝半死不活的人一想到有錢賺都活了過來。
何之柔微微一笑,握住阿娘的手,“放心吧阿娘,之前的銀子還不能讓你信女兒嗎。”
鄒青被自己的女兒安慰到,反握住自己女兒的手,等着收貨人的到來。
何之柔安坐着,一群婦女卻迎面走來,身旁的村醫老婆立馬起身迎上去,“阿六婆……”
村醫老婆的話還沒有說完,為首的人将她一把推開。
然後四周就開始塵土飛揚。
“賺了好些!?”
“我讓你們賺了好些!”
乓當!
“砸,給我砸!”
“都是因為她們,我們的東西那些人才不要的!”
“錢讓她們自己掙了,我們吃什麼!”
更有人指着村醫老婆的鼻子罵:
“醫波婆,你竟然和她們一起背叛我們,要不是我們村的阿樟收留你,你早和你流放的爹娘一起死了!”
“砸,給我砸!”
小車被翻在地上,四周一片狼藉,一群婦人正用腳使勁兒踩碎地上的貝殼。
“住手!都給我住手!”
何之柔和母親急忙上前去搶正在被毀掉的飾品,卻被無形中扇了一巴掌。
“大家有錢一起掙!”何之柔大吼一聲。
所有人立刻停止了動作。
何之柔用力扯開死抓着阿娘的手,将婦人護在身後,“大家都想掙錢,這些東西怎麼做,明日午後,你們過來,我教。大家都能吃上飯。”
婦人們面上的怨氣終于有所緩和。
“切,早這麼說不就好了。”
說完,四下做鳥獸散,隻留一地狼藉。
村醫老婆抹了一把眼淚,哭哭啼啼對何之柔道:“媛子兒,你……對不起,大家實在是沒有飯吃了,若是那些商隊的米糧隻給我們換光了,他們就都活不成了。”
何之柔默默拾起地上的東西,“活不成了,就讓别人也别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