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的魚被“搶救”出來的時候隻是焦了一點,但不影響它清香四溢。
才出鍋的魚,何母李茹和嫡姐何之盈路過的時候頻頻往他們這兒望。
這魚可是好久沒吃了,偏生還被做得這麼香。
母女兩人自诩不願與他們同桌而食,已經餓了有差不多半個月,偏又沒有什麼吃食,眼看着都要皮包骨了。
桌上擺了三副碗筷,何之盈盯着飯桌望眼欲穿,受不住哭了起來。
“娘……”
“哭什麼哭,沒骨氣的東西,石嬷嬷一會兒就将果子采回來了。”
何之盈确實已經瘦得不成人樣了,連日沒有油水,還要看着他們三人夥食漸豐起來,确實是非人的折磨。
何之柔目前對這個嫡姐的壞印像也不過是她跟這李茹這個娘行事而不辯是非,倒也沒有想讓她餓死的地步。
“大姐不妨過來一起吃吧,今日做了兩條魚。”
鄒青也實在看不下去:“還有一個位子,大姑娘過來,我們添一副碗筷。”
何之盈瞟一眼自己的母親,咽了咽口水,“阿娘……我……”
李茹白了她一眼,卻也見自己女兒瘦得脫形,“白眼兒狼,沒骨氣的東西。”
罵了一句,算默許。
兩條三黎,幾乎被何之盈風殘雲卷,可見在極端饑餓面前任何禮數都是浮雲。
“大姐,不如和我們一同串些珠貝掙錢吧。”何之柔突然道。
拉嫡姐入夥,也不隻是看她餓得不成樣子,還有她刺繡的手藝。
這位長姐出生延都,和阿娘一樣會延都中時興的花樣,一些用來點綴飾物的布條,阿娘一個人做不過來。
“這個……”何之盈原來隻是想蹭頓飯,沒想到這位小妹願意拉自己入夥。
她眼神躲閃,“我得去問問我阿娘。”
原也沒有讓這位長姐這麼快給答複,想都不用想,若是問了何母,肯定得先碰壁。
“夫人定是不願,大姐先與她商量商量,畢竟……總不能日日餓着。”
何之盈點頭應下,又繼續扒拉她碗裡的米飯。
飯後,何之柔坐在桌前考量,若一直做款式相同的飾物未免會顯得單調。
何之柔拿着粗糙的竹筆在紙上勾勾畫畫,不同樣式的小玩意兒沒一會兒就畫滿了草紙。
有耳飾,鍊飾,發飾,還有用于擺設的裝框……
何之柔想:若是此處的路四通八達,客流量大,那麼掙的這些錢能開間鋪子,那麼出貨的路子就不隻商隊這一條。
可惜羅縣雖然近海,東西北處依然閉塞,明顯朝廷并不重視南邊開發程度。
哎,朝代不同,怎麼這朝代特征總是有相似之處。
拿着竹筆,她戳了戳自己的後腦勺,回到草紙上費神上面的小玩意兒還有哪些設計不當的地方。
“滋啦——” 竈台處又傳來響動。
怎麼還有做菜的聲音?
何之柔扭頭,便見傅之廷又在竈台上忙活。
“你餓了嗎?”
剛剛何之盈把兩條魚全吃了,傅之确實一口沒碰,但是其他的菜也是可以飽腹的。
“沒有,缸裡有一條死了,幹脆煮了。”
“哦。”癟了癟嘴,她回頭繼續忙活自己的東西。
餓了就餓了嘛,你這體格子想多吃點我又不會笑你。
正入神時,一盤三黎就突然被擺到了何之柔面前。
“拿遠一些,湯水要濺到紙上了。”何之柔頗為嫌棄地提醒。
“吃。”傅之廷道。
這話不對頭,何之柔擡頭問:“給我吃的?”
“嗯,我不吃死魚。”
……
行吧,這種環境浪費食物是要遭天譴的。
拿起了盤上的筷子,何之柔準備夾起一塊魚肉,但突然頓住:“死多久了?”
不會臭了才拿來煮的吧!
“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見何之柔遲遲不下筷,男人又道:“新鮮的,估計沒死多久,但我不吃,做也做了,你吃了吧。”
“那多謝你,我可不客氣了啊!”
還不等人回話,她就端着盤子一溜煙兒地跑回屋裡:“阿娘,吃魚!”
男人嘴角勾了勾,理了理桌上的草紙,找了一張幹淨的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壓住紙張,以免被夜風吹散。
支着側額等裡面的人出來,與她說今日要去當侍衛的打算。
雖然有點憋屈。
*
新上任的張縣令不知怎的,無論是揮刀如舞的好身手還是百發百中的好神功都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