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看起來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
忙活了好一會兒,風黎挑揀了個鮮嫩的蓮蓬左看右看,随即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塞給了溫焯。
此時的溫焯正盯着那韓府大門口愣神兒,下意識接住風黎塞給自己的蓮蓬。
然後,他看都沒看直接扔回筐裡:“你自己吃吧!”
“誰讓你吃了?讓你拿着叫賣呢。”
“叫賣?”溫焯回頭打量着她:“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賣蓮蓬的小販了?”
風黎壓低聲音:“逢場作戲也得像那麼回事兒才行,不能太假。”
溫焯冷哼一聲,掃視着風黎,總覺得她除了字面上的意思,還有什麼其他目的。
風黎被他這麼一看,心裡有點發怵,便舉起左手腕晃了晃:“現在咱們可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該不會不願意吧?”
溫焯嘴角勾笑,眼神忽而有些陰鸷:“你這是在威脅我?”
風黎噎了下,她知道再接話就是挑起戰火了,于是退而求其次,選擇不理睬溫焯,還擺出一臉受了委屈的模樣。
風黎自顧自的低着頭撇嘴,頗有方蕪那丫頭大哭前的那股勁兒。
溫焯:……
他嘴角抽了下:“别在這裝,小鯉魚,你不是這性格。”
風黎表情收放自如,聽言直接翻了個白眼兒:“讓你賣賣蓮蓬怎麼了?能死嗎?”
僵持半響,溫焯到底還是拿起個蓮蓬開始吆喝了,隻是不過是特别敷衍的,有氣無力且極其不自然的吆喝。
“賣蓮蓬,賣蓮蓬,賣蓮蓬……”
風黎實在聽不下去了道:“您這是招魂兒呢嗎?”
溫焯本來就不樂意這差事,如今還被挑刺兒,瞬間撂挑子不幹了。
“你行你來!我還不伺候了呢!”
言罷,他把手裡的蓮蓬扔回筐裡,然後去江邊的台階上閑坐着去了。
不承想他剛坐下,就有兩個嬌俏女子結伴向他走了過來。
他忽然有些不自在的直了直身子,便聽其中一位姑娘帶着水鄉口音問他道:“小郎君,這蓮蓬怎麼賣?”
還沒等溫焯回話,另一位姑娘緊接着道:“小郎君如此俊俏,這蓮蓬賣我們便宜些嘛。”
溫焯被這軟綿綿的水鄉口音問的怔了怔,幹咳了聲道:“看着給吧。”
兩位姑娘見溫焯如此反應,以為是害羞了,不禁調笑道:“不給行不行?”
溫焯立刻道:“當然不行了,可不白送。”
兩個姑娘聽言笑顔更甚,另一旁的風黎看熱鬧似的看向他這邊忍笑。
溫焯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被人調戲了,頓時想找個地縫鑽,但是此地并沒有地縫,于是他幹脆低下頭沉默了。
兩位姑娘笑罷,在袖口掏出個精美的荷包,挑出些許銀錢遞給溫焯:“勞煩小郎君幫我們挑幾個嫩的嘞!”
溫焯沒再接話,頭也沒擡的伸手接過銀錢,在筐裡拿了三個嫩綠嫩綠的遞了回去。
直到那兩位姑娘走遠了,他才擡起了頭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此時的風黎在一旁正笑的前仰後合。
溫焯斜了她一眼,撈起筐裡的一個蓮蓬向她砸過去:“笑個屁!有那麼好笑嗎?”
風黎輕松的接住蓮蓬:“看你被姑娘調戲了确實很好笑!”
“少放屁!”吆喝你的蓮蓬去!”
風黎學着剛剛那倆姑娘的口音,現學現賣道:“小郎君教訓的是,小的這就喊破喉嚨以表誠意!”
她說完揚聲喊道:“賣蓮蓬!又大又嫩的上好蓮蓬!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悶熱的天氣,最适合吃蓮蓬,清涼解火安心養神。
雖說街邊也不乏賣蓮蓬的小攤位,但風黎的蓮蓬攤位卻客流不斷。
不隻是因為兩位攤主的美貌誘惑,實在這蓮蓬還真是物美價廉。
溫焯摘的蓮蓬都是上等品,畢竟長越好的蓮蓬越不好摘取,但對于這二位攤主來說,自然是輕而易舉就能摘一籮筐的了。
日落黃昏,兩人這一筐蓮蓬也空空如也了。
風黎蹲在筐邊反複數了幾遍收入的銀錢,表示首次擺攤兒非常順利。
開門大吉盈利頗豐。
而一旁的溫焯坐在青石台階上,手上剝着僅剩的半個蓮蓬,邊往嘴裡送蓮子,邊擡頭凝視着毫無動靜的那戶人家發呆。
“明天得再去買個竹筐。”
風黎說着,把數完的錢小心翼翼的放進竹筐,伸手搶過溫焯手裡沒吃完的半個蓮蓬,往自己嘴裡送了兩顆蓮子。
“聽說要過節,集市的生意都好得很,還得多摘些蓮蓬,不然肯定不夠賣。”
溫焯冷哼一聲:“擺攤兒還擺上瘾了?”
“這叫幹一行愛一行!”
風黎想起什麼似的又道:“對了,你那竹筐在哪換的?有沒有更大的?”
溫焯:“……”
他真是懷疑風黎打算在這裡落戶賣蓮蓬了。
無語片刻,溫焯又想起剛剛她說的話,挑眉問:“你剛剛說要過節?什麼節?”
風黎邊收拾鋪在地上的荷葉,邊回道:“不清楚,好像是什麼七月半。”
溫焯恍然:“噢,中元節啊。”
“管它什麼節呢,”風黎收拾完攤位,心滿意足的拍了下空竹筐:“趁機多賣些蓮蓬,狠狠的賺一筆!”
聽到這話,溫焯皺着眉去打量她:“你該不會被那丫頭附身了吧?”
“那倒沒有!”
風黎笑着沖韓府那邊揚了揚下巴:“我隻是覺得錢這個東西挺重要的,反正守在這也沒什麼事兒做,多搞點錢沒準兒能幫咱們進去。”
溫焯雖然無語,但風黎話糙理不糙,在這世間錢雖然不足以無所不能,但也真的非常重要了。
晚風輕拂,風黎手裡拿着自己偷偷留的小半塊蓮蓬,往嘴裡塞着蓮子道:“對了,我今天在江邊等你的時候,跟船販們閑聊了會兒……”
“行啊,你還挺會學以緻用的,”
溫焯瞥了一眼風黎,搶過她手裡的蓮蓬道:“怎麼樣,打聽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