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黎大概理解了當時方珞的用意,畢竟年幼的妹妹,是個不能丢掉的拖油瓶,賣掉藥鋪總要比坐吃山空強得多。
跟着孤苦伶仃的漂泊人士,也總比依靠上有老下有小的鄰裡街坊要靠譜的多。
風黎又問:“後來呢?”
“後來啊,那個巫師也去世了,那個巫師本來就年紀大,跟我倆沒相處多久他就去世了,也算是壽終正寝。”
方蕪說罷,沖風黎笑了笑,眼睛亮晶晶道:“再後來我和我哥就當巫師了,再再後來不就遇見你們了嘛!”
風黎啧了一聲,為凡人短暫的生命歎了口氣,才又問道:“你哥之前說是因為你走丢了才遇見那個給他銀針的人,你是怎麼走丢的?又是怎麼遇到那個人的?”
“老巫師去世後,我和我哥就獨自行事了,那時候還小,做巫師還是很危險的,你也看得出來我不是個修煉的苗子,我知道自己多累贅,是沒有我,我哥就不會那麼辛苦,也不會常常負傷,所以……”
風黎明白過來:“原來你不是走丢!你是自己故意跑掉的?!”
方蕪沒反駁,默認了。
風黎又道:“那你是怎麼遇見那人的?”
方蕪深深歎了口氣,“我真不是想瞞你,我那時候高燒,沒給我燒傻就不錯了,我真是記不清……”
她頓了頓又道:“還有就是,我總覺得那時候遇見了挺可怕的事兒,我撿回條命後我就不敢去回想,時間久了後我也就想不起來了。”
風黎歎了口氣,沒再繼續追問了。
她之前對這對兄妹的來曆,和方珞臉上的紅痕确實有些好奇,但如今知曉了,反倒沒那麼想去探究了。
風黎的共情能力很差,尤其不能體會别人的悲傷,但她又不願意看見别人痛苦。
她這麼想着忽然覺着自己适合飛升,因為她聽說那些神都是生性薄涼卻心懷衆生的。
方蕪不知道風黎心裡的小九九,徑自打了個哈欠:“都這麼晚了,該回……”
風黎突然道:“糟了!”
方蕪一驚:“啊?什麼糟了?”
風黎光顧着跟方蕪聊天,完完全全把正事抛之腦後了。
她大晚上出來的目的是要去門口找那靈的,現在這個時辰,那靈怕不是已經消失了,想到這,她來不及跟多做解釋,大步流星趕緊奔向門口。
方蕪看她似乎很着急,顧不上問,隻能加快兩步跟了上去。
兩人急急忙忙來到門口,卻剛好撞上從外面剛回來的方珞和溫焯,四人面面相窺。
方珞:“為什麼才來?”
風黎:“問出什麼了嗎?”
溫焯:“怎麼都來了?”
方蕪:“你們倆這麼晚去哪兒了?”
四個人同時開口,各問各的,互不相幹,誰也沒聽清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在說什麼。
安靜片刻,方珞大概是覺得四個人杵在門口這個地方不太方便說話,便道:“先回去。”
四人折回了小院子,風黎環顧四周,确認此時隻有他們四個人在,才開口:“有收獲嗎?那靈肯說什麼了嗎?”
溫焯道:“那必須有收獲啊!他……”
“他想見一位故人,在韓府。”
方珞難得搶話,因此收獲溫焯白眼一枚。
風黎對此渾然不知,隻關注事情:“誰?”
方珞道:“與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四月七的韓家少爺。”
“他要見個死人?”
風黎十分不理解,轉念想了想又道:“死了的話應該早就去冥界了,他為什麼要來韓府找?”
“對啊,”溫焯上前一步道:“我也是這樣和他說的,但是他不信,還說什麼那人不會自己先走,說那人一定是有原因沒法兒見他。”
他話音剛落,方珞便道:“我猜想韓家少爺在頭七那天,被韓家招魂回府了。
風黎聽言,逐漸皺起眉頭道:“你是說他變成了鬼,因為結界原因被困在韓府出不去了?”
方珞點頭道:“嗯。”
風黎納悶兒道:“可是我并沒感受到這宅子裡有邪祟的氣息啊?”
方珞擡頭看了眼四周:“不曾作惡的魂魄氣息不是很明顯,這宅子範圍大,須得好好查看再做論斷。”
風黎略有贊同的點了點頭。
溫焯一直被無視,終于是忍無可忍:“你為什麼隻問他?”
“啊?”風黎先是一懵,随即敷衍道:“行行行,那換你說。”
溫焯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翻了個白眼道:“他都說完了,我還說什麼!”
風黎:“……”
她打量着眼前倆人:“你們是怎麼問出來的?之前我都快磨破了嘴皮,他就是什麼都不肯說。”
“這不重要。”
方珞道:“當務之急是找到韓府少爺,讓他們見面。”
風黎苦着張臉道:“說得容易,這麼大個韓府,從哪兒找起?”
方珞似乎早有論斷,“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