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對于少年起沒起作用她不知道,但是對于她自己,确實緩解了不少。
她已經逐漸忘記自己身處危險了。
就在她自言自語的時候,少年突然開口道:“我衣服髒了。”
這話插的突然,方蕪一臉懵:“什麼?”
“染上血了。”
少年說話間,皺着眉頭凝視着自己從右肩開始流淌各處的血污。
方蕪見他這副模樣,莫名有種隐隐有種不安的感覺……
沒等她開口,少年擡眼看她:“這…你得賠吧?”
方蕪聞錢色變:“為什麼要我賠?”
少年笑了下,一臉無辜道:“我是為你受傷才弄髒的,你不該賠錢嗎?”
方蕪一時語塞,他這話說的好像還挺有理有據。
不過她是打心底裡不想賠錢,便伸手擦了擦他身上的血,聲如蚊蚋道:“我看你這…洗洗還能穿……”
少年故作悲傷的搖頭:“這衣服染上血就算是廢了。”
方蕪本想再做推脫,但看着眼前的少年,大片血污都是因為自己,突然有點于心不忍。
她上下掃視了番少年這身青色錦衣,試探的問道:“你這身衣服很貴吧?”
少年眼睛一亮:“還好,沒多少錢。”
方蕪謹慎問:“沒多少錢是多少啊?”
少年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微笑道:“五千銀錢。”
方蕪心下一顫,心道:五千銀錢?什麼衣服要五千銀錢?金子做的?
少年見她怔住,笑着落下一根手指,又道:“罷了,算你四千好了。”
方蕪如鲠在喉,看起來要委屈的哭出來了。
少年噗呲一聲笑了:“别别别,我逗你的。”
方蕪猛然松了口氣,心想着果然不會有這麼貴的衣服,随即認真的問少年道:“所以到底多少錢?”
少年愣了下,反應過來又笑道:“我是說讓你賠衣服這事是逗你的。”
方蕪聽言,瞬間喜上眉梢:“不用我賠?”
少年輕歎一聲:“命都是你的,還談什麼錢呢。”
嗯?什麼?
方蕪凝視眼前的少年皺起了眉頭。
這镖上的毒能使人神智不清?
他…不會傻了吧?
“你除了中镖,還有其他傷口嗎?”方蕪說完又覺得自己問的蠢,便補充道:“我是說你有沒有被蟲子咬?”
少年渾然不知方蕪的小腦袋都在琢磨什麼,隻是如實回答道:“沒有。”
方蕪松了口氣:“那就好,今天實在是連累你了。”
少年問:“此話怎講?”
方蕪歎道:“實話跟你說吧,這些蟲子都是沖我來的。”
少年緘默不語。
方蕪煞有介事道:“聽說過唐門吧?我被唐門下了追殺令。”
少年還是不吭聲。
方蕪想起這幾次的遭遇,氣就不打一出來,也許是此時所處的環境令她怒意急增,她直接脫口道:“這唐門真是絕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就跟那個狗皮膏藥似的!”
少年:……
“實在是嚣張跋扈冷血無情!沒一點人性!”
少年:……
方蕪自顧自的發洩,見少年不言語,還問他:“你說這唐門是不是忒刁鑽?”
少年幹咳了聲,若有所思道:“聽說唐門都是拿錢辦事,不會過問雇主和目标,都是确定任務後至……”
“那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什麼活兒都接吧!”
方蕪依舊憤憤道:“那個什麼狗屁門主怎麼當的,我看他不是缺錢,是缺德缺品缺心眼兒!”
少年:……
“你是不知道,”方蕪拉着他吐槽道:“那個唐門的門主壞的很!”
聽到這話,少年似乎有點兒感興趣,長長的哦了聲,挑眉道:“是嗎?你這麼了解他?”
“了解談不上,多少還是知道點兒傳聞的。”
少年莞爾:“願聞其詳。”
“那可是唐門的絕殺,聽說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十四歲就當上了唐門的老大,是曆來繼任門主中年紀最小的。”
方蕪啧啧幾聲繼續說道:“暴戾恣睢心狠手辣,你說他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能是什麼好東西嗎?”
少年:“……”
“今年他才十七歲,就已經臭名昭著,令人聞風喪膽,真不敢想他以後得什麼樣!”
方蕪說着又是一聲長歎道:“殘忍血腥毫無人性,不知道是不是長得青面獠牙,從小就那麼不可理喻,估計長大了也是個禍害。”
少年咳了聲道:“也許你見了他,就會發現他其實……”
“不不不,”方蕪連忙打斷道:“我可不想見,我還沒活夠呢!”
少年噗呲一笑。
方蕪瞥他一眼,“你笑什麼?”
“沒什麼,”少年收斂笑意道:“覺得你講的很有趣。”
方蕪對少年這個反應甚不滿意,當即嚴肅道:“這可是随随便便就能丢了性命的事兒,可不是說笑的,以後要是碰見這唐門相關的你可得躲着點!”
說到這,方蕪才想起來問道:“對了,你這麼晚出門是要幹嘛去?”
少年想了想,回道:“家裡有些麻煩事沒處理好,需要我親自看看。”
“也不知道該說你幸運還是倒黴,說你幸運吧,你遇見這種飛來橫禍,說你倒黴吧,你還撿回一條命。”
少年微笑道:“幸運吧。”
“也是,”方蕪撇嘴道:“誰有我倒黴!”
“怎麼?就因為唐門?”
方蕪垂頭喪氣道:“也不全是。”
“哦?”少年追問道:“還有什麼?”
他這一問,方蕪立即就委屈湧上心頭,憤憤不平的抱怨起來道:“說來話長,就是……你說這林家是不是太過分了!”
少年點頭道:“過分,實在是太過分。”
方蕪被理解後,更是氣憤了道:“我做巫師這麼多年,就沒遇見過這樣不講理的人家!”
少年道:“要我說,這林家就該死!”
聽到這話,方蕪氣焰突然就滅了:“那倒也不至于……”
“怎麼不至于?這林家可是要你給她女兒陪葬呢?”
“我是我,林家是林家,那不一樣。”
少年饒有興趣問:“怎麼不一樣?”
“難不成狗咬了你,你還要去反咬狗嗎?”
少年似乎是認真想了下她這問題,然後雲淡風輕道:“我當然不會咬狗,我會拿刀子活活剮死它。”
方蕪:“……”
她心中無奈的歎息,就不該把話題扯到這,跟個陌生人抱怨個什麼勁兒?
随即她話鋒一轉道:“聊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見少年似乎有些猶豫,方蕪便率先說道:“遇見就是有緣,就當交個朋友,我先自介紹下,我姓方,名蕪,字知有,叫我方知有就行!”
她說完還未等到回答,就聽見外面有了腳步聲。
方蕪立刻警惕起來,扒着衣櫃縫往外看,但是什麼也看不清,緊接着卡在櫃子把手上的飛升筆咻的一聲飛走了。
方蕪才豁然開朗,是風黎他們回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