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珞頓了頓又道:“萬事皆小心,先往東南方向走吧。”
三人對視一眼,不再多說,開始往東南方位尋找。
隻不過,誰能掉到陌生地方還淡定自如的在原地待着?
别人不知道,但方蕪這麼膽小的肯定不行。
方蕪在沙地上面的時候離泑山較近,掉下來後,她位于羲禾國邊緣,城牆舊址離她有些許距離,夜明珠的光亮甚是微弱。
若是有點光亮到還能勉強鎮定,但若是周身漆黑一片,那可就太難淡定了。
方蕪起初眼睛都不敢睜開,大聲呼喚了幾聲哥,雖然她心知肚明此時的方珞肯定給不了她回應,但還是大喊了好幾聲給自己壯膽。
然而聽到自己空蕩的回聲,她更是怕了。
突然,一隻手碰到了她的頭。
方蕪心下一驚,竟一口咬了上去,這一下可是牙下發狠使足了力氣。
緊接着,她松了口就想着逃跑。
可惜她沒跳出去兩步遠,那隻手就給她揪了回來,頓時給方蕪吓得大喊大叫,胡亂掙跳。
“你這是要上天嘛?”
随着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方蕪突然安靜了,她聲音發顫的試探道:“唐…唐阈?是你嗎?”
“當然是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唐阈松開手,活動着手腕道:“阿蕪你這咬的也太狠了……”
方蕪的眼睛逐漸适應了幽暗的環境,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确實是唐阈後,提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剛剛忍着的眼淚終于也憋不住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唐阈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一嗓子吼懵了,也顧不得手腕了,趕忙去問。
“阿蕪你這是怎麼了?”
方蕪此時充耳不聞嚎啕大哭。
唐阈更是不知所措,“你别…别哭啊,是不是我剛剛吓到你了?”
方蕪這人情緒外放,一激動就容易哭,一哭又很難收住,剛剛她過于提心吊膽,現在松下口氣,眼淚就跟攔不住似的往外湧,根本停不下來。
唐阈見狀可是着急壞了,又不知道怎麼辦,隻是不斷的勸道:“都怪我,剛剛突然掉這個地方我來不及反應,怪我怪我,都怪我吓着你了…别哭了好不好……”
勸解半響無效,唐阈忽然想到了什麼了。
他伸手放在方蕪的後背,來回輕撫了幾下,語氣溫柔道:“沒事了,沒事了……”
這個動作,以及溫柔的語氣,都是唐阈學他母親的。
在他僅存的那些關于母親的記憶裡,母親永遠是溫柔的,語氣,動作,哪怕是嘴角的梨渦都是溫柔的。
隻要母親在,他無論受了什麼難過痛楚,都會覺得沒什麼過不去的。
母親,于他而言,就像是身處深淵黑暗裡唯一的光源。
隻可惜……
唐阈思緒飄離,手上輕撫動作不止,并未注意到自己手腕,因為來回的晃動正在侃侃滴血。
還是方蕪先察覺了異常,迷茫的轉身去看他的手,抽泣中帶着訝異道:“血,你的手…你的手在流血……”
唐阈低頭去瞧自己的手,不甚在意,隻看着眼前人笑道:“阿蕪不哭了?”
方蕪抹了抹眼淚,盯着他的手腕,那是剛剛被自己狠心咬的。
她剛剛使足了力氣的一圈牙印,咬在了手腕最嫩的皮肉上,此刻竟滲出大片鮮血接連往下滴落。
方蕪這麼想着,原本停止的淚水,便又被自責又勾了回來,瞬間蓄滿了眼眶。
唐阈見狀,慌張道:“阿蕪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見方蕪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手腕,他靈機一動,故作可憐的捂着手腕道:“诶呀,好疼啊…怎麼流這麼多血啊?阿蕪,你快來幫我看看……”
事實證明,這招果然有效。
方蕪顧不得去擦滿臉淚痕,趕忙去翻自己身上的小布包,掏出一瓶應急的藥,又翻出個幹淨的軟布,緊接着拍開唐阈的手。
“别亂碰傷口!”
唐阈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任她擺弄自己受傷的手腕。
方蕪低着頭小心翼翼的拿軟布擦拭,聲音有着剛剛哭過後的哽咽。
“這裡沒有幹淨的水,不能及時清洗,先簡單擦拭下,不然不能塗藥,等出去了再好好清理下……”
唐阈柔聲道:“好,都聽你的。”
“這個藥剛塗上會有些刺痛,但是藥效很好,過一會兒就沒什麼感覺了。”
方蕪拿着藥瓶輕輕灑在傷口處,有些緊張的抿嘴道:“你忍着點。”
唐阈依舊柔聲道:“好,知道了。”
“還有就是……”
方蕪沒有擡頭,認真的處理傷口擦藥,抽了下鼻子道:“…對不起。”
唐阈皺眉,“為什麼對不起?”
“就……”方蕪低着頭悶聲道:“莫名其妙就咬傷了你的……”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
唐阈打斷她,忽然認真道:“現在不用,以後也不用。”
方蕪終于肯擡起頭,眼裡滿是困惑。
唐阈被她盯着看也不閃躲,滿是溫柔的回應她的視線。
方蕪問:“為什麼?”
唐阈想也不想地回道:“因為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方蕪凝眉,似乎沒聽懂。
唐阈莞爾笑笑,“因為是你,我都願意,哪怕你讓我去死,我也會心甘情願的去死,所以阿蕪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
方蕪腦袋突然空白了下,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逃避視線似的,趕忙低下頭用軟布在唐阈敷着藥的手腕繞了兩圈,然後輕輕打了個結。
一切完畢後,她才幹咳了聲道:“那什麼…咱們去找我哥他們吧。”
唐阈笑着道:“好,聽阿蕪的。”
倆人緩過神兒後也不傻,知道往散着光的城牆那邊走。
他們越走近,光亮越多,雖然不似外面那樣豔陽高照,但也總比剛剛在遠處那點微光強。
“天呐!這…這牆竟然鑲嵌着夜明珠!怪不得有光!”
方蕪不可置信的貼着牆看,驚呼不止,“天呐天呐!這這這…金箔??”
“這個地方,應該就是羲禾國舊址吧。”
唐阈注視着眼前的城樓古迹,若有所思道:“不過,為什麼會被沉地下呢?”
“啧啧啧……”
方蕪擡起頭來,也看着眼前的古迹連連感歎,“羲禾國果然名不虛傳。”
唐阈側頭看她,“此話怎講?”
方蕪道:“真有錢!”
唐阈:“……”
方蕪就是方蕪,果然跟風黎說的一樣,見到這滿牆的明珠金片根本挪不動腳。
隻見她徒手就開始挖牆鑿壁,摳下來多少是多少,就往自己小布包裡塞。
唐阈是勸也勸不聽,拉着拉不走,想了許久對策,終于,他道:“阿蕪,你别要這些了,出去後我賠給你十萬銀錢可好?”
方蕪眼睛瞬間放光,轉過身眨了眨,不可置信道:“真的!?”
唐阈點點頭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方蕪忽然笑了,也冷靜了不少。
她剛剛見錢眼開,說話不經大腦,現在回過神兒來,自然知道這些不能拿,因為就算過的了唐阈這關,也過不了她哥那關。
方蕪将剛剛從牆上扣下來的,不屬于自己的金箔又盡數從包裡倒了出來。
至此,兩人才又摸索着往舊城裡面走。
雖然五個人掉落成兩撥,但好在都知道對方的大概位置,哪怕沒在原地等待,也是往正确的方向彙合。
隻是這個傳說中古老又神秘的救世之國,城内路線十分複雜。
不僅建築怪異,路徑也狹窄彎繞。
風黎他們還好,三人警惕性都比較高,身手也比較靈敏,就算是有什麼突發狀況也不會怎樣。
當然,羲禾國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平白無故哪來什麼機關陷阱呢,頂多是什麼危牆倒塌,碎瓦坑地而已。
嗯…也有例外……
那就是方蕪這個不省心的丫頭。
她心大的很,絲毫不知道什麼叫危險二字,尤其是在看見值錢的東西的時候,兩眼放光。
就在唐阈和方蕪路過一出非常寬敞的,目測是羲禾國鬥獸場的地方。
方蕪見到最右側有一把手,上面竟然鑲嵌着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
她不出意外地被吸引了過去。
唐阈時刻警惕着,但不曾阻攔方蕪,說白了就是縱容她,又時刻保護她。
可是,好巧不巧,她剛把紅寶石費力的摳下來,一個沒抓住從手中滑了出去。
眼看那紅寶石圓滾滾的往前溜走,方蕪肯定是去撿,一步、兩步、三步…咔嚓…她似乎是踩到了什麼。
就在方蕪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唐阈已經率先察覺了不對,并且瞬間推開了她,于是……
紅寶石和唐阈就在方蕪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