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門,你丢得不止是你自己臉,還有謝家的臉面。”
珠簾相互碰撞,外室隻留謝荷一人。
阿芙瞥了眼被阻隔的簾子屏風,绮山提議道:“謝二姑娘實在魯莽無禮,将她留在宮裡,恐怕會出錯處。”
“太後懿旨,豈是一句話就能将人送回去。”阿芙不急不緩。
她身子依舊不大好,早産身子虧損,冬日冷氣重,出去一圈身上便泛冷,好在屋内燃了炭火很是溫暖。
……
床榻上的女子額上布了大片汗珠,這一午睡不安穩,隻覺得是那個宮人偷懶,忘記加爐中炭。
一張素白帕子輕輕搭在她額上,仔細擦去汗水,阿芙迷迷糊糊睜眼,握住捏着帕子的手腕。
手腕纖細微涼卻有力道,她拿過帕子,躺了會起身,将帕子拿出,右邊的小角繡了一朵蘭花。
阿芙入宮以來,什麼精貴玩意沒見過,這張帕子讓她熟悉,她将帕子還給蘭珩,皺着眉道:“誰讓你進來的。”
沒有妃子首允私入妃嫔内室,好巧不巧,她還正在睡覺。
“我是受了你情,但莫忘記當初在這,我救了你一命!”阿芙壓低聲厲聲呵斥。
她今日晉封,潇霁光必然要來。
張婕妤和妙小儀降位,兩人關系匪淺,上頭自有德妃撐腰,若被閑雜人看見,她沒有她二人光鮮亮麗的家世,皇帝禦極一載朝堂算不得穩固,她那七品官的爹也是強行塞來。
蘭珩不惜命,可她惜。
她現在有了大皇子,她在宮裡不再是孤身一人。
蘭珩唇角依舊挂着笑:“主子莫要動怒,奴才并非吃了雄心豹子膽闖您的寝殿,是奉皇上的命而來。”
柔貴嫔順了她的封号,極其溫柔恬靜的長相,并非德妃、張婕妤和妙小儀的明豔耀眼。
潇霁光曾經說過,阿芙這兒難得清靜,讓他感到舒适。
阿芙示意蘭珩出去,将縮在角落震驚的瑤草喚進來,換了身衣裳方出去。
“戚妃娘娘胸口疼,這會皇上去了宓秀宮,讓奴才來和您說聲,他晚些時候過來。”蘭珩道。
阿芙輕擺了下手,屋中宮人噤聲。
……
宓秀宮來喜殿裝潢清秀雅緻,但所用擺設無一不精緻,從幾盡繁瑣雕刻裡透露着華美。
戚妃咬唇斜靠在床榻,她微閉着眼,面上施了粉,依舊遮不住病态蒼白。
恰如窗外枯枝,被風雪壓得不堪重負。
“是臣妾不中用,今日是柔妹妹的冊封禮,皇上先去瑤華宮,妾不打緊。”戚妃絞着眉心,捂住胸口垂眸忍耐巨大痛苦。
潇霁光不忍握住她的手,“還疼嗎,你有隐疾在身,這時候風雪大,還跑出去做什麼。”
戚妃落下淚珠:“柔妹妹晉封貴嫔,德妃娘娘們都在,臣妾怎能不去。”
潇霁光擦去她眼邊的淚,道:“朕讓太醫再來瞧瞧。”
阿芙冊封禮,他這一日不去,宮裡人看碟下菜,隻怕有損阿芙在宮中威望。
到底是他一手扶起來的人,腦海中翩然閃過阿芙吃醋、撒嬌的模樣。回過神,又是戚妃極為忍耐的痛苦。
“皇上先去吧。”戚妃下了榻,“雀梅,将皇上的氅衣拿來。”
戚妃腳尚未占地,便被潇霁光握住腰身抱起重新放回榻上,“意兒。”
“先好好休息,朕再陪你一會,等太醫來。”潇霁光歎息了聲,見外邊天色還未黑,坐在戚妃榻邊安慰。
冬夜漫長,眼下快要黑了路,宮門前都早早點上宮燈。
绮山點上火,随着天越來越黑,面上憂色自越來越重。
“去,看看皇上現在在哪。”
太監剛走出瑤華宮,便迎面碰上宓秀宮的太監,詢問過後,連忙跨過門檻走進清音閣門前。
“绮山姑姑,宓秀宮宮人來報,戚妃娘娘心悸犯了,剛請太醫不久,皇上今晚估計是……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