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珩不願意回憶從前過往,衆人都曉他年紀輕輕,便做到皇上身邊的大公公,當為天子身邊的寵臣。
他仔細想了想,輕快說:“我沒得選擇。”
許多太監選擇入宮是為了謀生,換取銀兩過日,但這會正是太平年間,早早沒有吃不飽穿不暖為了活命迫不得已進宮的。還有一種,則罪臣之後。
年歲小的網開一面為奴為婢,他入宮年紀輕,恰是後面這個。
蘭珩細細想起從前往事,當年朱氏賣官鬻爵收受賄賂、結黨懷欺煽惑衆聽、奸贓數十萬,因宮裡貴妃改為流放,可邊境苦寒,且未到流放之地,女流們皆慘死途中。
其實蘭珩那會年紀也該随着流放,是宮裡的貴妃和朱小儀求情,他才免于此難。
剛入宮那會在朱小儀宮裡當差,因是本家姓,朱小儀身邊幾位得力宮人亦是從朱府帶出來的人,到過了一段有趣輕松的日子。
夏末的時候京城便會下雨,時而一瀉千裡喧嚣崩解,時而又綿又細低聲傾訴。
對他來說,夏末到秋日不算個好日子。
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帶旨抄宮,朱蘭筠帶着宮人立于門前,那會宮人都不曉事,直到總管太監搜查出封封書信,去歲貴妃通奸一事真相大白。
而紅顔薄命、病逝宮中,是為皇帝臉面。
搜查出的書信并沒有深究,皇帝金口玉言,輕飄飄吐出朱小儀的結局。
朱氏二妃,先後在夏末臨近秋日的尾巴,鸩酒宮中。
朱蘭筠沒有任何辯解,平淡的接受一切,因為在那會,宮裡宮人都已安置妥善,對她而言已赴死已沒有任何顧慮。
她隻留給蘭珩一句話:“我無愧蘭疏,所以我不怕她,隻是太子,是她放不下的人,也是我放不下的人。”
朱蘭筠的後半句話蘭珩記在心中,太子是有朱氏血脈,不管是朱小儀還是端儀貴妃,她們曾經都想為本家沉冤昭雪。
所以不管多大罪責,太後要扶持榮王,當初嚴刑厲法都未吐出半子,盡管他最後隻能尋處角落苟延殘喘。
“我記得事不多,剛入宮那會,姑姑們待我都是極好的,還有去歲正月初八。”蘭珩音量輕。
像一片雪花輕飄飄而過,隻留下冰冷。
……
新歲宮裡十分熱鬧,對于清衍觀的那一晚二人心照不宣。
就連沉寂了許久的張婕妤,在皇後提議的大封六宮,晉升貴嫔後精神煥發。
不過德妃和謹妃的位分未動,戚妃得了封号蓉,位分未動,不過都得了豐厚賞賜。
阿芙如今是柔充容,宮裡人少,太後提議待皇後誕下皇嗣先從京城貴女中挑上一挑,登基兩年,好不容易才添兩位皇嗣。
這樣也是為制衡聖眷,将阿芙的寵愛分出去。
九月暑氣濃,因皇後月份大,潇霁光并未帶宮妃前往行宮避暑,宮裡隻有德妃陪伴太後前往,一時間協助皇後處理宮務的妃子成了蓉妃和謹妃。
皇後生産時和當初的阿芙并不見多好,甚因宮務繁重為此操勞太多事務,生産之後情況要更差一些。
太後和德妃提前回宮,見着小公主時,太後微一錯愕,很快勾勒出滿意的笑:“公主好,公主也是頂好的。皇後還年輕,皇子等到将來也是會有的。”
“皇後娘娘孕期太過操勞,接下來好好溫養身子,三年五載,皇嗣當不成問題。”
太後身形踉跄,被身邊的松風扶住,“怎麼會這樣呢,皇後身子明明好着,哀家不若離開皇宮一月有餘,她怎會出了這等岔子!”
太醫拱手:“是娘娘操勞宮務,勞損了身子。近些日,需好好溫養,不可再勞累。”
“皇後經手宮務已有一年多,早該得心應手才對。”太後顯然不信這套說辭。
德妃輕撫手指,和遠處張貴嫔換過目光,走到太後身邊溫聲道:“許是蓉妃妹妹和謹妃妹妹不熟宮中事務,這才讓娘娘多費了心思。”
“皇後娘娘現在需要的是休息,皇上和娘娘都且年輕,嫡子一事隻是時間長久,等娘娘養好身子都會有的。”德妃輕言提議,“皇後娘娘休息時候,不如就讓臣妾帶着三位妹妹一塊處理閑雜小事。”
德妃看向潇霁光。
太後矗立在鳳儀宮前,對于德妃的話無可奈何,“一切由皇帝決定吧。”
潇霁光登基不久,皇後無錯,沒有交德妃協理六宮的心思,吩咐道:“你既有這份心思,皇後休養時,宮中事務就由你們四人打理,按月向皇後禀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