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以為綁架流程是暗巷到空間站再到未知的下一個環節，真正的傷害和噩夢發生在空間站之後，但胡生帶來的新線索完全推翻了這個想法。

空間站裡有712隻鬼，這個數量絕非正常生老病死所能達到的。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什麼用處不挑人？”羅密沒明白話題怎麼跳躍的，“這和地下的廚房有什麼關系？”

蘇漸垂下眼睛，裡面暗含笑意：“關系很大。你忘了自己怎麼死的嗎？”

在鬼面前讨論他的死因是很冒犯的舉動，羅密愣愣地說：“嚴重過敏。”

過敏原還是聽也沒聽說過的化學品，霍塔星醫療中心完全沒有要深入研究的意思，隻讓他回去少接觸過敏原。

蘇漸：“李艾的死因也是這個。”

羅密臉色古怪：“你問過她？”

以她的性子，聽到這個問題該當場撕了蘇漸。

“唔……鬼魂能主動現出生前最後一刻的樣貌，一般這個時候實力會有巨額提升。”蘇漸解釋，“這叫狂暴狀态。李艾給我做怨氣标記前短暫現出過一次，和你很像。”

羅密的狂暴狀态在4404的時候就已經展現過，蘇漸一直想把兩人的症狀聯系到一起，但苦于沒有證據，李艾也不會主動提。

這個疑點在李艾帶胡生去過地下後就能解釋了，種菜做飯不是返璞歸真，而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将他們研發的新型化學品注入實驗對象的身體。

“我猜他們配制的藥劑就是你過敏的新型化學品，藥劑施加在作物上，這樣被害的人質也不知道自己在經曆什麼，即便有一天空間站暴露，隻要專案組沒發現地下空間，議會就有辦法全身而退。”

改裝機甲的圓形大廳裡，筆尖摩擦紙張的沙沙聲逐漸縮小到蘇漸所在的角落，監控攝像頭隐蔽地轉動，盯住他。

一個人摸魚太明顯，蘇漸低頭認真寫。

“光我們猜也沒用，得讓專案組去找證據。”蘇漸說，“要不着痕迹地引導他們自己發現。”

他不想再多一個罪名，在這待着安安分分的挺好。

三隻鬼表情同時異樣了一瞬。

蘇漸被關着哪也不能去，連說話都要掂量掂量會罰抄多少遍，想通風報信不還得靠他們。

一旦涉及到鬼魂，這事就不可能不着痕迹地完成。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蘇漸安靜地抄完剩下的法條，交給抓手，接着身子軟軟地滑下去一些，閉上眼休息。

壓縮營養餐把一日三餐濃縮成一日一餐，直到真正的休息時間到來，廣播大喇叭才叫醒衆人。

“回去休息吧各位。”渾厚有力的聲音說道，“希望你們已經深刻意識到錯誤。”

馬多林招募來的都是霍塔星人本地人，文化水平有限，思想水平也極其堪憂。被洗腦了這麼多天，聽到警察仿佛居高臨下的教育還是很不爽。

“聯盟是不是規定了生在窮星球就是錯？”

不知道誰先說了一句，輕但連綿不絕的咒罵聲響起來，挑撥着警察的忍耐下限。

如果不是跟着馬多林幹，他們這輩子都沒機會知道綁定生命樹系統的生活。而遠在幾光年外，同為五号星系的星球也大多普及了生命樹。

位于五号星系的邊緣，幾乎就代表了聯盟的邊際。

這樣的生活他們不想放棄，哪怕是進太空監獄，也比留在霍塔星要好。

監控面前的警察濃眉擰在一起，剛想開口，收聲器顯示出現了新聲道：

“聽上去好委屈啊。”蘇漸嘴角輕擡，溫和又不失嘲諷，“可你們有人有機甲，恨聯盟就打過去啊。”

警察：“……”白組長說得對，這人嘴裡果然蹦不出好話。

嫌犯們：“……”挺有道理的。

蘇漸投去鼓勵的眼神，轉身爬進醫療艙，關蓋隔絕亂七八糟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