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瞳和李艾出現的瞬間，輕型機甲内的能量場掃描多了兩個靠得很近的圓點，過了一會又突然消失。

是蘇漸讓兩隻鬼回圖鑒了，審訊室裡又隻剩下兩個人。

“小孩子比較認生，情緒過激了一點，”蘇漸申明，“但是我們已經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下簽訂了契約，不算拐賣兒童。”

白庭沉默一陣，蘇漸的說法勉強能和醫療艙監控對應上，但偏偏就是因為對應上才顯得奇怪；“你是說，在臨時行動期間，有一隻鬼跑進你所在的醫療艙，聊了幾分鐘就決定和你簽訂契約。雖然她很怕生，見到陌生人會應激到拳打腳踢，但她是自願的。”

蘇漸完全沒有身為被審問嫌犯的自覺，笑意盈盈地望着白庭，好像也沒聽他在說什麼，更别提回應。

白庭沒理會他的詭異反應，回憶起前幾次審問的結果，問道：“她是你在移動格見到的鬼？”

差點忘了，他偷走李昂的手稿被抓去審問，當時就把李艾搬出來當擋箭牌，沒想到白庭記得這麼清楚，還第一時間就戳破了他半真半假的話。

果然謊撒多了就不好圓，尤其是對警察叔叔撒謊，後果更是難以想象。

就像現在，蘇漸明明已經竭力控制好表情，但還是被白庭看出了遲疑：“你從來沒跟我們說過真話吧。”

“隻是隐瞞了一些相信科學的人不會相信的，”蘇漸很受傷地長歎道，“還不是擔心你們回去沒法彙報。總不能來霍塔星辦一次案，也和我一樣被全星網質疑。”

“……”

“我以為隻要按照你們的安排認真抄好法條，不說完全脫罪，至少在你心裡的形象能好一點吧，沒想到契約一隻鬼還要被單獨提審……白警長，你是不是太針對我了？”

雖然隻在星網掀起了短短幾天的波瀾，但蘇漸已經初步展現出星網網紅的特質——想象力豐富且離譜。

白庭靜靜看他表演，在十分做作的抽泣聲中緩緩開口：“正常情況下，一個活人就是一個能量體。但經過某些外力作用，一個完整能量體可以分裂成兩部分，承擔意識的那部分就是鬼魂，無意識的軀體可以維持最低生命體征，直到兩部分能量體重新組合。”

“這種維持最低生命體征的狀态可以持續很久，所以醫療艙會誤判為深度睡眠而不發出警告，”白庭從個人終端上調出一份醫療艙檢測數據，傳給蘇漸，“請你解釋一下，軀體深度睡眠的時候，你的鬼魂在幹什麼？”

真不妙啊。

蘇漸暗暗震驚，居然真的有人用科學解釋清鬼魂的存在，那不就意味着——

“既然已經證明鬼魂的存在了，那可以接受鬼魂的證詞嗎？”

“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知道你接下來要問什麼，”蘇漸笑起來，“我的鬼魂在幹什麼、為什麼沒被掃描到、從什麼時候開始逃過能量場掃描、利用這一點都幹了什麼……白警長，這些問題你問我，不如問我的契約鬼吧，說不定能提供一點線索。”

白庭無意識皺起眉，他肯定不喜歡審問嫌犯的時候被反問，但這次不是因為蘇漸指揮他做事，而是糾結科瑞爾還沒認可技術員的研究成果，現在就審鬼魂是不是太早了。

如果對鬼魂的解釋最後被認可了，這個案子就會成為典型示範被聯盟議會拿去反複觀摩，以便那幫閑的沒事幹就聚一起聊天的議員讨論出合理的新法，到時候他所有擦邊的、違規的操作都會被一條條扒出來。

白庭表情嚴肅了一點：“你先把自己的事說清楚——”

個人終端收到一條消息，來自利瑞。

臨時行動開始的時候利瑞剛剛輪換下來去休息，被硬拉過來當廣播員，又參與了地下隐蔽空間的探索，白庭離開之前總算良心發現放她去休息了，現在突然醒過來，難道又出什麼事了？

點開消息前白庭就做好了接受壞消息的準備，所以看到極其簡短的短訊，知道情況緊急也隻是面無表情地起身，說：“組織一下語言，等我回來再說。”

“等等。”

蘇漸喊道，白庭竟然真的停下來，轉過身看着他。

“能不能把手铐先解了，”蘇漸擡起手，已經看不出原本顔色的銀手铐承受不住多餘的鮮血，紅色血珠順着手掌滑到最低點，搖搖欲墜。

白庭迅速低頭在個人終端上點了幾下，銀線立刻失去束縛力，恢複成硬質手铐，掉在地上。

蘇漸對匆匆離開的背影說：“謝啦。”

可能白庭忘了，或者是覺得解開了手铐也還有禁锢裝置，蘇漸分裂成多少個能量體都逃不過軀體被困的命運，所以他沒有順手帶上門。

蘇漸活動一下僵硬的手腕，傷口有些深了，門口滑過來一個醫療艙，兢兢業業地噴藥、縫合。

淺淡的藥水味很快散光，完成任務的醫療艙無聲無息地滑走，沒做任何多餘的操作，也就錯過發現蘇漸越發瘋狂的心跳。

被專案組抓上機甲後，激光槍就在系統背包裡躺到了天荒地老，現在終于有機會重見天日了。

“等一下！”李艾恨不得爬出來給蘇漸一拳，“雖然我爸爸很厲害，但你肯定不是看一遍就會的天才！這可是機甲，你坐過星艦嗎就想跳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