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層,空間突然變得擁擠,蘇漸嘴角僵硬:“為什麼不一層一層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狂暴狀态下的鬼魂死亡樣貌沒讓他有多大情緒波動,反而是見過第五層的景象後,蘇漸莫名想到昏迷不醒的白庭。
與此同時,還升起一股奇怪的疑慮——實驗樣本太少了。
除了霍塔星和新連京星,五号星系肯定還有不少星球存在人口走私,研究所裡怎麼想都不應該隻有剛才見到的那些人。
難道不止這一個研究所?可是研究所越多就越容易暴露,除了自找麻煩還有什麼用?
“不是需要我們提供幫助嗎?”倫納金沒發覺蘇漸着急,露出回憶中的眼神,“你要查人口走私案,所以帶你去看失蹤的人。”
蘇漸語塞,按住誇獎倫納金重點抓得好的羅密,感覺很心累:“不,我現在想知道‘新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有沒有解藥。”
什麼人口走私,當務之急是讓白庭好起來,查案子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吧。
他已經把冒充警察的事抛在腦後,可是倫納金還記得,有點疑惑怎麼這幫警察不按常理出牌,但隻是想想,沒有說出來。
“他們沒有研制過解藥,”倫納金說,“但是……”
可能是忍不下去倫納金慢吞吞的性格,密集的鬼魂中傳出一道陰森森的聲音:“注射‘新生’之後人體會産生抗體,提純的抗體能用來治療。”
蘇漸下意識看過去,試圖尋找說話的鬼,但衆鬼突然動起來,重疊的話語中依稀能聽見:“不該讓倫納金去的,過來自己看吧。”
蘇漸感覺背後被猛推一把,輕飄飄的生魂往前飛了一大步,眼看就要撞進群鬼中,前面卻突然騰挪出一條路。
前面是一直被擋住的白大褂們,這些人研究員打扮,戴着防護眼睛和手套,遠看普普通通的白色外衣其實是輕薄款防護服。
忙裡偷閑摘下手套的研究員搓搓胳膊:“真冷啊,錢先生還沒有把那個靈異主播抓過來嗎?”
古早身份突然被點到,蘇漸恍惚了一秒才驚悚地意識到這說的是自己,另一個研究員又說:“想什麼呢,你還真信他能抓鬼?”
最先提起靈異主播的研究員剛要反駁,同事怨念極深地說:“他是淨化兇宅的,你看這裡像房子嗎?”
“沒床沒飯,睜眼做實驗閉眼做噩夢,天天在太空裡瞎逛,我們明明是流浪漢。”
蘇漸:“……”
其他研究員:“……”這股陰森森的怨氣是否來自你呢我的同事。
嗡嗡作響的機器永遠不會讓這一層安靜下來,摸魚的研究員幹笑着打破凝固的氣氛:“恒溫系統的問題,讓駕駛員修一下。”
有人冷笑:“我們都多久沒落地了?能不能找對方向還是未知數。”
蘇漸回頭一看,還是那個尖酸刻薄的研究員。
顯然大家很習慣他随時随地散發怨氣,竟然沒人生氣,甚至順着他的話扯回靈異主播身上:“錢先生要是能抓回來做場法事也好,不然總感覺有人吹我脖子。”
說話的研究員旁邊圍了少說四五隻鬼,大概是飄累了,于是八九十隻胳膊挂在他身上,眼皮耷拉着要睡不睡的樣子。
人形爬架憔悴地歎氣:“我本來就認床,這下更睡不好了,實驗也沒法做。”
“睡不好嗑藥,實驗不會做是蠢。”
“很正常,太空焦慮症而已,堅持做實驗就會好的。”
“你不焦慮,你幫我們都做了。”
蘇漸一邊震驚活人也可以讓橫死的鬼魂退避三舍,一邊觀察刻薄研究員分秒不停地操作儀器,顯示屏上寫着預估産量,數字不停閃爍跳動,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不等。
幽幽的聲音:“這台儀器用的原材料是實驗中死亡的人,用來提取抗體。”
蘇漸毛骨悚然,生理和心理上的:“第五層的那個女孩不是堅持五十天了嗎?之前的……能用這麼久?”
鬼魂含糊不清地低笑:“誰說原材料隻有研究所裡的死人?”
不止研究所,還包括囚禁在空間站裡的受害者?!
怪不得這些地方都沒有屍體遺留,明明鬼魂數量如此龐大,可環境幹淨得令人發指,原來都變成了提取抗體的原材料!
别說蘇漸,四隻契約鬼見到這一幕也被震驚到說不出話,蘇漸慢慢扭過頭,眼神複雜:“羅密,你的身體……”
羅密白着臉擡手,捂住蘇漸的嘴:“别别别說,我有點接受不了。”
憋了一會,羅密忍不住崩潰:“有必要嗎?為了一具身體又是全身整容又是篡改屍檢報告,我又不是抗體做的人!”
聞言,四面八方的視線彙聚在他身上,倫納金難得搶了先:“你不是綁架後被注射的‘新生’嗎?”
羅密一臉“天塌了”地點點頭。
“其實‘新生’早就流入聯盟了,”倫納金慢慢說,“食物、水源、甚至是醫療中心開出的藥,隻不過濃度很低很低,低到醫療中心隻能檢測出這是一種未被記錄的物質,但很難用現有的提取方法獲得。”
“那些被極低濃度影響也能發病的是易感人群,體内産生的抗體是用來研究的最佳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