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冴繼續往前走。
我撇撇嘴跟了上去,在他背後偷偷做了個揮拳的動作。念在能進來也是沾了他的光,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打下去。
“是工作上的事。”
放下手的一瞬,他忽然開口道。
時機好巧不巧,我瞬間汗毛豎起。
難道這家夥背後長了眼睛嗎?
“什麼工作?你要和凜一起踢球了嗎?”
“不是,剛好相反。”
我好奇地望向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覺得他的步調慢下來了。
“之後我會加入U-20國家隊和「藍色監獄」比賽,但是國家隊的全是一群廢物,來這裡不過是因為這兒有個有趣的家夥。”
“有趣……”
我瞪大眼睛,從冴嘴裡聽到「有趣」這個字眼是多麼不可思議。
我:“什麼有趣?是踢球很厲害的人嗎?”
冴:“隻是勉強能接住我的球,和我比還差得遠呢。”
我:“……”
誰問你了?
話語間我們已經到了走廊的盡頭。
大人們先我們一步,早早在那裡等待了。
塔巴蒂大概是把我的來意一并和那位領路的姐姐說了,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協商的,女人為難地朝我笑了笑。
“很抱歉,現在剛剛結束分組的比賽,選手們都在休息,不太方便進去探查。”
我看了一眼站在她旁邊同樣朝我笑的塔巴蒂。
居然用上「探查」這種詞彙,他究竟給我捏造了什麼身份啊。
“沒,沒關系。”
“不能面對面的話,去監控室看總行吧。”
冴上前一步,将我的視線擋住。
身高的差距,我踮起腳也隻能看到少年挺拔的肩膀,以及對面兩個人的發尖。
對面傳來帝襟小姐吞吐的聲音:“這……當然沒問題。那這位小姐請跟給我來。”
也是,近距離面對糸師冴那張和電視上毫無差别的冷傲面龐,初次見面的人都會犯怵。
我按了按藏在包裡的凸起。
“那麻煩您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冴會對這裡了如指掌,但現在根本沒必要追求這些無關緊要的小細節。能盡快讓壞蛋見到「藍色監獄」裡的選手們才是目前最至關緊要的事。
帝襟小姐掉頭先前繼續帶路,監控室似乎在相反的方向。冴和塔巴蒂留在原地。
臨走前,我回頭望了眼冴。
今天差點就無功而返,能到這一步幾乎全靠他。
礙于帝襟小姐在場,我無法直接和少年表達道謝,便無聲地朝他做口型。
「謝謝。」
冴肉眼可見地呆了一下,接着無奈地揚起嘴角,就像小時候我和凜一起在球場等他,看到我們灰頭土臉地迎接他時的表情一樣。
“快去快回。”
“知道啦。”
說完,我便和帝襟小姐離開了這片區域。
──
說是要去監控室,但畢竟涉及到很多機密地區,怎麼也不可能讓我一個無關人員接觸。
帝襟小姐領着我來到了二樓。玻璃材質的巨大落地窗像是隔斷牆一樣将空間一分為二,滑溜溜的漆面地闆仿佛身在科研院所,而玻璃的下面正好連接着食堂的區域。
此時正是選手們的就餐時間。
帝襟小姐帶着我來帶到玻璃窗邊的位置,剛好可以将下面的情況一覽無餘:“這是特殊材質的玻璃,底下的人是看不到上面的。”
“哇,這可真是了不起的設計!”
趁着帝襟小姐不注意,我悄悄打開背包,将壞蛋放出。同時我也到處張望着,看看有沒有行為舉止異常的選手。
“如果是要找糸師選手的弟弟,他在那裡哦。”
“額……謝謝。”
一旁帝襟小姐好心地替我指了方向,雖然目标并不是凜,但為了不穿幫,我不得不順從地朝着那處看去。
熟悉的身影獨自坐在位置上,餐盤裡的食物很簡單。隻有一個大碗,裡面裝着燴飯一樣的料理,少年埋頭吃得很香,看不到正臉。
過了一會,幾個男生朝他走來。
似乎在交談些什麼,少年看上去已經沒有先前那樣陰郁了。
“小凜他……在這裡也交到不錯的朋友了啊。”
先前那顆黑化的心靈之蛋似乎也沒有再有所動作。看見少年身邊圍着這麼多人,我也不用再擔心小凜了。
“糸師凜選手在我們這裡算是數一數二的天才了,他的評分每一項都非常高。”
帝襟小姐一邊解釋,一邊自滿地将數據投屏在窗戶的玻璃面上。我對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向來不太懂,目光有些渙散地盯着眼前的投影一一點頭。
仿佛有所感應一般,原本坐在底下吃飯的凜忽然擡起了頭。
目光在空中相交,我心髒忽地一緊。
少年隻是看了一眼就低頭繼續吃飯。
我松了口氣。看來确實如帝襟小姐所說,是塊單面玻璃。
我安下心繼續看着底下的凜,這才發現少年的鼻子上貼着一塊的紗布膠帶,鼻腔裡塞着一團紙巾,那張和他哥相差無幾的臉上隐隐約約還可以看見一些挫傷。
“他的臉怎麼了嗎?”
我難以置信地又看了幾眼,确認無誤後提問道。
不是說凜是第一名嗎,這樣的選手也會出被足球砸到臉的搞笑事故嗎?
“這個嘛……”
不知為何,剛剛還侃侃而談的帝襟小姐在這個問題上卡頓了半響,随後面露難色。
哦,我明白了。
造成糸師凜受傷的原因,一定是比被球砸臉還要更加難以啟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