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時依舊是陰雨綿綿,一直到快要出門時,雨勢也不見停歇,窗戶被風吹得陣陣作響。果不其然,之後天氣預報發布了台風預警,緊接着學校也發來短信。
學生們喜聞樂見地停課終是來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将換位置給球隊帶來的煩悶一掃而空,足球社的群裡話題接連不斷。
大家讨論着馬上要到的春日祭,臨近的考試,以及之後的大賽等活動。我窩在沙發上翻看着聊天記錄,壞蛋飄在房間裡晃悠。
在那場大哭後,我十分擔心小光的心理狀态。不管再怎麼鼓勵,被替換位置卻是不争的事實。
而被擔心的對象,小光,此時正附和着大家的讨論發着搞笑表情包。
我靜靜地看着屏幕,又瞥了一眼頭頂的壞蛋。
如果連小光也誕生出壞蛋,我應該要怎麼辦才好呢?
想得正出神時,突然間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手忙腳亂中,沒有看清來電人是誰,我便匆匆忙忙地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響起熟悉的聲音。
“收到票了嗎?”
對方開門見山。
沒有開場白也沒有任何寒暄,一來就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抛了出來。
接起電話的手還有些發顫。
“是小冴啊。”,我緩了一口氣,對着手機說道:“那個門票……收,收是收到了。”
大概是我猶猶豫豫的語氣太過于明顯,冴追問道:“怎麼了,不能來嗎?”
雖然知道他不是那種會責怪别人不來看自己比賽的人,但不知怎地,總覺得從電話裡傳來的少年語氣裡有那麼一絲絲的焦躁。
畢竟之前口口聲聲說一定會來給他加油的人是我。
“能來的。”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過,我可以把你送的票給朋友嗎?我想和她們一起看比賽。”
“……”
那頭短暫地停頓了一會:“就隻是這樣?”
我點點頭:“就隻是這樣。”
我屏住呼吸,生怕那頭的地雷在下一秒就被引爆。
窗外電閃雷鳴,忽然之間仿佛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歎,但很快就被雷聲掩蓋了過去。
“随便你。”
冴的聲音聽上去松弛不少:“送你的東西要怎麼安排是你的自由。”
得到冴同意的答案,我也放下擅自作主的愧疚心。
“真的嗎!謝謝你小冴!你真是太好了!”
誇贊的話在習慣的作用下脫口而出。
意識到時隻覺得自己竟然會發出如此做作的聲線。
“沒什麼好謝的。”
冴倒是接受良好。他思索了一會,耍酷似地又補了句:“票不夠我還可以拿。”
“……那個就不用了。”
想到爸爸如果知道還有多餘的票,肯定會為了看球賽肯定又要忙前忙後地熬夜做準備,然後在球場上喝個大醉,頭就開始犯疼。
難得有理由讓他待在家裡,我決定将還有餘票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笑眯眯地謝絕了少年,寒暄了幾句後就挂斷了電話。
我喜滋滋地躺會沙發裡,先前的憂慮在接過電話後也蕩然無存。既然冴那邊也沒什麼意見,那之後的計劃應該就可以照常實行吧!
──
雨嘩嘩地下了一夜,終于在第二天早上,天空露出了縷縷陽光。
學校大門前陸陸續續出現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窗外的山嶺在被雨水浸濕一個晚上後,在晨曦的照耀下,遠遠望去泛着金黃色的光芒。
作為值日生的我今天早早來到學校。
将裝有壞蛋的書包放到座位上後,我挽起袖子開始幹活。
把櫃子上的花瓶一個個搬到衛生間灌水,再搬回教室,來來回回搬運了幾次,教室裡就已經來了不少人。
和同學們互道後早安,我繼續忙着搬運花瓶。
不一會兒就隻剩下最後一瓶,我腳步輕快地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玻璃器皿裡插着的花束沒有因為夜晚的暴雨受到損害,依舊嬌豔動人。
接完水,我擰上水龍頭。
剛擡起頭,身體不禁頓住。
在衛生間寬大的鏡子裡,除了身前嬌嫩的花束外,我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身後露出詭異笑容的咲美。
“……”
呼吸頓時一滞,尖叫聲卡在嗓子眼裡。
咲美見我一臉驚恐,眨着那雙大眼睛要朝這邊靠近。我趕忙低下頭,假裝沒看見,端着花瓶快步走出衛生間。
“喂!你給我站住!”
無視身後的叫喊,我頭也不回地朝着教室走去。
要不是走廊上禁止奔跑,我幾乎以為自己又被壞蛋給形象改造了。
眼看馬上就要回到安全地帶(教室),衣領一緊,我被人從背後扯住,前進不能。
“你!你跑什麼啊!”
身後的人喘着粗氣,顯然為了追上我也花費不小力氣。
不過,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同樣喘着氣,我将手裡的花瓶放在地上,擔心手拿不穩給打碎了:“你追什麼?”
“你不跑我就不會追!”
咲美插着腰,怒氣沖沖。
“……”
這樣鬥嘴下去沒完沒了。
我歎了口氣,無奈地道:“那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坦然的态度讓對面的女孩面色一僵。
在河埂邊不小心撞到她與男友親密的一幕後,我們兩個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面對面地交談了。
雖說二年級的教室都在同一樓層,再怎麼也會有碰巧撞見的時候,不過最近我都忙于足球社,對周邊的變化幾乎沒怎麼在意,同樣也就沒怎麼注意到平時有沒有碰到咲美。
她理了理跑亂的劉海,高揚的聲音飄在空中。
“哼,誰來找你了!少自作多情了!”
“……”
我盯着女孩因為奔跑微微泛紅的雙頰,淡淡道:“這樣啊,那我先告辭了。”
說着,我彎腰重新拿起放置在地上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