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下沒控制住,手一使勁兒,隻聽“嘭”一聲,野神面部朝下,狠狠摔了個狗吃屎,鼻梁差點沒被砸塌。
扶黎拍了拍手,假模假樣道:“真是不好意思,沒砸疼吧,不過沒關系,等回到你該回的地方,這樣的隻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他在這兒跟出逃的亡者“叙舊”,那邊的信乃卻是再也等不住,脾氣急的他幹脆直接發問:“你到底是誰,是來幹什麼的?”
尾崎要在一旁拍他:“禮貌一點,你看看怎麼又急起來了?”
“走開,煩死了!”信乃像揮蒼蠅一樣揮開尾崎要,心裡直犯嘀咕:都這時候了還講什麼禮貌,真是話多。
扶黎拎起地上黑乎乎的野神,像是在拎一塊破布,雖然可以一走了之,但他向來不喜歡話不說完就走,自己也最是讨厭遇到這樣的人,便挑着能說的遮掩着解釋道:“這家夥原本是個被人供奉的小神,因為失去了信徒便開始四處作亂以求重回神位,我們本已将他控制關押,誰料旬日之前竟被他趁亂逃脫,這次隻是奉命前來抓捕,還望兩位行個方便。”
難得說這麼官方的話,一長串說完扶黎感覺嘴巴都不利索了,隻想趕緊把這倒黴玩意兒給扔回地獄去。
奈何對面兩人尚且存疑,看着不像是肯輕易放他走的樣子。
若是實在無法,扶黎也隻得強行脫身,他并不想起正面沖突。
這樣的說法讓尾崎要案子生疑,準确來講在這片土地上,最大的神學機構就是教會,教會如果自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但現在忽然冒出來個自稱在逮捕“神明”的組織,總讓覺得心裡不安。
尾崎要攔住想直接問的信乃,他脾氣不好,話一出口指不定就會惹怒對方,還是先穩住為妙。
暗自斟酌了一番,尾崎要看向對面的青年,盡力讓自己表現的不像是想對他刨根問底:“把他抓回去後,山下那個忽然返老還童的村民怎麼辦?”
扶黎笑了一聲:“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我隻能告訴你,你大可以放心,我們有嚴格的規範限制,并不能主動在他人面前現身,若是遇上普通人少不得要混淆他們的記憶,至于更多的我不能再說,有一天或許你們能夠知道但絕不是現在,而那個不幸被奪走壽命的村民,也會在不久恢複如常。”
講完這些,扶黎不欲再多說,未免被過多糾纏他暗自施術,下一瞬身影便仿佛霧氣般迅速消散,而人已經到達數裡之外,平時他也不這麼趕路,消耗太大了。
短距離還好,要是長距離非得累死不可,再加上現在還帶了個累贅。
将手裡的累贅扔到地上,扶黎四處看了看,忽的眼睛一亮,他徑直往前走了幾步,撥開一叢長勢茂密的野草叢,一口廢棄許久但尚有活水的水井頓時出現在眼前。
扶黎面上不由露出喜悅之色,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還真能找着啊……”
來之前鬼燈給了他一張地圖,上面标注了這個世界目前還能使用的地獄入口,為了不被不明情況的人類誤入,這些入口都在荒山野嶺,還做了一定的遮掩。
當時扶黎就很擔心自己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萬一離自己落腳地很遠怎麼辦,年久失修不能用怎麼辦?
現在感受到的這一股雖然淺淡但毫無疑問的黃泉之氣,扶黎終于放下心來——這個入口看着還能用。
轉身重新拎起還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野神,扶黎縱身躍下水井,觸水的那一刻就像是穿過了虛幻的結界,水面漾起一圈圈波紋迅速将兩人吞沒,然後重新歸于平靜。
穿過地獄入口的感覺非常奇妙,就像是來了一場不太刺激的蹦極,落地時輕飄飄的,感覺一級棒,跟篁說的那種猛的砸下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落地地點也非常巧合的在閻魔殿大門口,甚至不用多走一步路。
他拎着手上的“東西”就進去了,也是趕巧,鬼燈正好在大殿中處理文書,扶黎毫無憐惜之意地将人扔過去,“噗通”一聲悶響,對方被砸得短暫清醒了一瞬,又支撐不過痛意再次暈過去,看樣子可能第二天都緩不過來。
鬼燈動作一頓,他看一眼落在自己案前被捆成一長條的不明物體,又看了一眼扶黎,然後從書案後繞了出來,蹲下身将這不明物體翻了個面。
雖然對方蓬頭垢面,鬼燈依靠特殊的辨認技巧依舊将人認了出來,頓時頗為欣慰的樣子,贊許道:“本以為要花上些時間才能重新把人抓回來,沒想到才一周事情就解決了,你效率果然很高。”
逃出地獄的亡者大多都有些真本事,當然沒有真本事也逃不出去,被這樣的人逃出去别說是抓回來就是先找到他的藏身之處都要費一番力氣,因此鬼燈早就做好了打長期戰役的準備。
之前他還大發了場脾氣,嚴令獄卒之後絕不可懈怠,弱叒再出現和這次一樣的情況,就不隻是罰他們一周工資這麼簡單了。
獄卒們被吓得紛紛繃緊了皮,個個眼珠子瞪的賊大打起十二分精神,力求一隻蒼蠅都不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飛走。
而現在這兩個被喚來押人的獄卒猛一瞧清地上的條狀物,立刻就被喚醒了失去工資的痛苦,于是越想越來氣,幹脆抓着對方兩隻腳給拖走,一路“哐當哐當”狂撞不止,不隻是路過的桌子,就是離了十萬八千裡的大殿内的柱子他們都要繞過去讓人撞兩下,公報私仇在這一路的煙塵滾滾裡表現得淋漓盡緻。
鬼燈對此适應良好,可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唯有扶黎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尚在适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