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律指着他,向唐今玥控訴:“唐大小姐,你倒是管管他啊!”
唐今玥卻在給穆律裝傻,直到一位“老熟人”出現在四人桌邊,還無視他和穆律的吃人眼神,向邵倩和唐今玥打招呼。
小頂流賀澤揚起元氣笑容揮手,“玥玥姐好,倩倩姐好!”
幸好唐今玥隻是象征式地禮貌颔首,宋北洛懸着的心放下大半。
與唐今玥正好相反,邵倩打招呼則熱情得多,給人感覺跟這位小頂流賀澤關系還挺不一般。
而且不止他看出來了,他相信穆律也看出來了。
臉上故作無所謂,其實心裡已經在思考賀澤和邵倩的關系。
幾人寒暄了幾句,賀澤似乎也感覺到目光往自己身上集聚,很快就離開了。
賀澤離開之時,就是穆律陰陽怪氣的起點。
“你跟他很熟?”
正好上菜,唐今玥為了終止話題,特意給邵倩夾菜。
可邵倩沒有領悟到她的好意,随意回應:“算不上熟,之前在MAX幫他說過幾句公道話,玥玥還差點為他跟人動手了。”
很好,他放下大半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他裝作毫不在意,試探道:“你們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邵倩剛嘿嘿了兩聲,還沒說話就被唐今玥的投喂堵住嘴。
每次邵倩試圖開口說起當年,就會接收到來自唐今玥的投喂,直到飯局結束。
四人在遊心小館分别後,宋北洛能看出穆律心情算不上好,因為他就沒見過穆律對待車門這麼粗暴過。
當然,他也是。
原本想回公司加班,但總不能帶着唐今玥去加班。
他選擇回家。
車内爵士樂輕快,喝了幾杯小酒的唐今玥,正哼着荒腔走闆的小調,一副惬意放松模樣。
如果可以一直這麼逃避下去,就好了。
有那麼一瞬間,這個念頭從她腦海裡劃過。
可事實上,宋北洛之前一直沒問她和賀澤的關系,不代表現在不會問。
尤其是留給他問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車穩穩停在山海灣八号的車庫裡,車庫的聲控燈亮了又滅,帶出宋北洛的發問。
“那時候,你為什麼會幫賀澤?”
“因為覺得唐哲最近過得太好了,想給他找點事兒幹。”
這句真是實話,不然她不會連賀澤的樣子都記不住,還得趁去洗手間問了邵倩才想起這事。
宋北洛輕笑一聲,語氣有些自嘲。
“當時我以為你幫我,是因為認出我,還想起你親過我這件事。所以那時候在MAX幫我喝酒,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隻是為了讓唐哲不好過?”
“不完全是。”
唐今玥不得不承認有相似的成分在。
但更大一部分,是她對舞台上宋北洛,生出了一種她自己也覺得不可言說的劣根性。
彼時的她,深陷沼澤。
她看不得他一塵不染,她想拉他墜落,與他共沉淪。
差點就這麼做的她,在給塗胖子開瓢兒時,突然清醒過來。
真要這麼做了,她跟塗胖子又有什麼區别。
至于後來的幾次有意無意遇見,她次次都拿出纨绔小姐的輕佻模樣,試圖讓宋北洛覺得她不是好人,能自動遠離她。
提出砸錢養他的那次,更是。
可無論她做什麼,就是吓不跑宋北洛。
直到現在,她也搞不懂宋北洛為什麼會答應這場荒唐的遊戲。
宋北洛在她這裡,一直都跟别人不一樣。
為了不讓他想歪,她解釋道:“對我而言,你跟他們都不一樣……”
又怕要再次面對宋北洛的挽留,故意用調侃的語氣補充了句:“起碼你們長得不一樣!”
“你對我,還真是,見色起意。”
宋北洛回應得揶揄,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逼她摸上他的臉頰,“可現在這張臉也留不住你了,對嗎?”
唐今玥輕歎,白瞎她的解釋了,雖然宋北洛這麼理解也不算全錯。
她一開始确實見色起意。
“那你呢?”
哪怕是宋北洛松開了她的手腕,她也還輕撫着他的臉龐,柔柔發問:“那時候為什麼答應我,一次又一次地,答應我?”
纨绔小姐的劣根性乍現,嘲諷道:“我見色起意,你還不是見錢眼開!”
看着面前人因為她紮心的話語瞪大雙眼,一把拂開她的手,不可置信道:“你就是這麼看我?”
雙肩突然被握住,“我答應被你養着,答應和你上床,那是因為——”
宋北洛激動的語氣突然放緩,變得輕如薄紙,“是你啊……對方是你啊……”
不知道為什麼,心髒在他的話裡突然漏了一拍,緊接着猛烈跳動。
雙眼逐漸模糊,她感覺到什麼東西順着眼眶一滴一滴往下,全然控制不住。
許是被她的反應吓到,宋北洛低頭重重一歎,下一秒就把她摟在懷裡,瘋狂道歉:“我錯了,我不該對你說重話的,見色起意就見色起意吧。隻要是你,都可以。”
因為宋北洛的話,她眼淚更加止不住,在他懷裡哽咽着也要說:“如果是别人,有期限;是你,沒有期限。”
後腦勺随着她的話被宋北洛往他懷裡按。
她知道他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包養别人是形勢所迫,所以有三個月的期限;可對方是宋北洛的話,她一點不介意一直養下去。
她和他一樣。
隻要是“你”,都可以。
“那一直讓你養着,不走了,好不好?”宋北洛低語誘惑着她。
“不、不好……”
唐今玥以為自己的拒絕,會換來宋北洛再次升起的怒火。
但沒有。
宋北洛任由她鼻涕眼淚流了他一外套,隻對她發出離開前的最後一個請求。
“哪天走,告訴我,我送你去機場,可以嗎?”
她回來時就隻有顧衡知道,也隻有顧衡來接她;她想着有始有終,離開時誰也不告訴,不讓任何人送機,獨自一人悄悄走。
可如果是宋北洛的請求,她很難不答應。
第一次已經對他這麼殘忍,那時是因為事急從權;再對他做同樣的事,那她可真是太混蛋了。
“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