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衍輕笑一聲，側頭對着季渡離眨了眨眼:“你們人界的稽查局氛圍比在下想的要好許多。”

季渡離想到現在駐紮靈界的是曲牧澄這個女人，他就太陽穴抽痛得厲害。

哪怕不用腦子想，他都能猜到這家夥帶領下的那幫人是怎麼宣傳人界稽查局的。

不外乎是什麼紀律嚴明，鐵一般的意志，堅決服從上級命令，從上到下都貫穿着嚴苛又冷肅的風格巴拉巴拉。

他懷疑對方甚至還會把閱兵儀式的視頻當宣傳片放給精怪們看。

每當季渡離說她這是虛假宣傳時，曲牧澄總是言之鑿鑿，

“你就說，我們的軍隊是不是這樣的風格？我們稽查局是不是需要上戰場？算不算半個軍方部門？綜上所述，我這樣宣傳很合理。”

如烈火般熾烈的女人睜着她那雙鋼鐵一般銳利的眼睛說瞎話，季渡離說不是也不行，說是又實在違心，最後低啞的聲音隻能為難地憋出一句，“你這太蒙太奇手法了。”

卻被對方當成了誇獎，潇灑離去。

季渡離實在不明白，明明是對方鬧的笑話，最後丢臉的為什麼會是自己。

他可是局長！

按理來說，不是應該下屬幫領導背鍋嗎？！

孔青衍看着已經魂飛天外的季局長，眉眼一彎，笑容似春風拂面，手上卻格外自然地拿出手機，将那位在人界也有店鋪的花精微信推給了各位姑娘們。

“十三娘的手藝極好，她家的料子都是摻了天蠶絲的花影緞，且她性子溫和，你們可以同她說說自己想要的風格。”

“孔族長，這家的衣服貴嗎？”

“這麼精緻，應該很貴吧，我隻想買一套穿去岚州拍照，太貴感覺不太劃算。”

“岚州秋天超漂亮的，感覺會很合适诶。我想參加曲甯那邊的國風展，但一直選不到心儀的衣服，孔族長這套真的超好看！”

“是吧！我當時剛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好看，第一次看到這種真正的天水碧，我跟你說，上面的暗繡在陽光下會閃光，超美。”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季渡離看看聽了個齊全卻笑容不變的孔青衍，再看看自家還在自以為小聲探讨的下屬們，他惱羞成怒地揮手，試圖驅散她們，

“去去去，都幹活去，偷渡精怪查完了還是無頭案查清了？那麼閑就來我這兒看監控，要麼就去問問檢驗科，比對出其他受害人身份沒有。”

暗啞的嗓音難得這般高昂，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局長嚴厲的眼神，繼續嘀嘀咕咕地離開了。

“看來你要被蛐蛐了。”孔青衍笑道。

季渡離詫異地看向他，“靈界也用這個詞來表示背後說人嗎？”

孔青衍:“未曾，是在下見網絡熱鬧，又見這詞有趣，這才學了來。”

“……”季渡離沉默一瞬，決定還是結束這無聊的對話，說回正事，

“孔族長這邊請，金水的廠區模型已經制作好，局裡技術人員覺得他們備案的建築面積跟實際對不上，可能存在私自建造地下室的情況，兩位族長進去後的情況無法預計，随時都可能開打，所以得拜托您早些确定所能用到的結界術法及部署位置……”

稽查局的員工雖然看起來不太着調，裡頭更是有謝安鶴這種奇葩，但他們的能力毋庸置疑。

按照烏鴉的建議，比照着法律一條條找茬過去，沒多久他們就找到了不少問題。

金水控股集團有限公司明明是個大型企業，不但沒有如創鑫一般嚴格遵守法律法規，反而像個小作坊一樣漏洞百出。

加班沒有加班費，發生過員工猝死事件，試用期沒有繳納社保等等問題均有存在。

隻是這些問題都沒有很大，起碼沒有大到能讓上頭某位态度含糊的領導願意放棄金水這塊肥肉。

但這些足夠讓金水那邊軟下态度，不再梗着脖子，同稽查局抵抗到底，反而夾起尾巴低調了下來。

“要我說，人類以前不允許商賈之子科舉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不然這官商勾結起來，天下衆案不用再查了。”烏鴉漫不經心地避開迎面走來的員工，邊對着藍牙耳機嘲諷不斷。

吃了變形丸的姜寒煙按住耳朵上隐形的藍牙耳機，周身萦繞着淺綠色靈力，幫其在擁擠的地鐵上隔出小小的空間。

她難耐地屏住呼吸，嘴裡冷淡道:“想要勾結，怎麼都會有辦法，官員收受賄賂的事件還少嗎？你認真點，季局說這公司裡精怪不少，别暴露了。”

烏鴉挑了挑眉，看向身邊毫無所覺，還在努力幹活的貓精，笑道:“小龍王關心我呢？”

話音未落，耳朵裡就傳來電話被無情挂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