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煙确實如阿墨感知到那樣來過補習班。
畢竟柳樹的威脅之言猶在耳畔,哪怕她确定姜甯他們身上的武器符咒多到足夠填滿靈境任何一個小族族庫,她還是要親眼看到他們才能安心。
隻是她才剛到補習班沒多久,就接到了某隻烏鴉的電話。
“小龍王,我們發現了點好東西,你要來看看嗎?”
電話那頭格外嘈雜,呼嘯的風聲也難掩鴉雲臯那嗜血笑聲。
姜寒煙側頭看向屋内,還是沒學會辨别氣息和靈力波動的幼崽們毫無所覺的笑鬧着。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她家那個總愛躲在林子裡觀察世界的小熊貓也笑彎了圓眼,活潑得像照在黑闆上的燦陽,讓她忍不住心生歡喜。
還有那頭傻乎乎的黑龍崽,哪還有一點在老宅時的沉悶模樣,如今瞧着反倒比族裡剛破殼的小崽還稚氣可愛。
她就這樣靜靜看着,冷豔的臉龐上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溫軟笑容。
過幾天孩子們就要上高三了,他們當家長的也該再加把勁才行,總不能讓這些事情影響他們高考不是?
姜寒煙這樣想着,再擡眼時,眼眸裡隻剩下肅殺。
“地址給我。”
……
前往臨銀市的直升飛機上,
孔青衍難得臉上沒了笑容,他木着臉,看向挂斷電話,完全處在亢奮之中的烏鴉,
“我們為什麼不飛過去?”
鴉雲臯邊編輯消息,邊頭也不擡地胡扯道:“我們能飛,季局他們卻飛不了,若是我們提前過去被沐秋學院的人認為是同夥多不好?”
孔青衍閉了閉眼,忍耐着降噪耳機也沒能完全隔絕的噪音,“那為什麼不讓姜族長回來一趟?她的能力能帶我們一起過去。”
烏鴉終于願意擡頭看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道:“經年不見,弟弟倒是越來越嬌氣了。”
孔青衍:“……”
他捏了捏拳頭,在季渡離半是擔憂半是期待的目光下,緩緩呼出一口氣,又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孔族長,
“我玄鳳族确實過得奢靡了些,所以下回姐夫再來買丹藥記得付十倍價格。”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多見外。”鴉雲臯熱情地遞上太陽鏡,低聲笑道。
季渡離捏捏眉心,懶得搭理他們,隻轉頭詢問情況。
“時院長可否先說說情況?據我所知,夢魇之鏡雖會将人拉入絕境,但那到底也隻是個精神系陣法,應該很容易從外界打破才是?”
看着外面出神的時見山頓了頓才慢半拍地轉過頭來,緊鎖眉頭下是赤紅的眼眸,配上他身上哪怕進過簡單治療也依舊血氣沖天的氣息,活像是出逃的殺人魔。
“最近正是我院各年段的考核時間,臨銀市分局也照常分了些任務過來,一切都和以往一樣,并沒有任何不同,直到昨天……”
盛霖他們也以為這隻是個普通的C級任務,作為沐秋學院精英中的精英,沒人認為他們會考核失敗,甚至還有人嫌棄C級任務太沒有難度。
那天盛霖挂斷電話後,邊嘀咕隊友們大開大合的破案方法容易引來路人,邊熟練繪制起縛地之陣。
豔紅朱砂流暢塗抹在地面,繞過碎石,略過雜物,等到最後一筆即将落下時,行雲流水的動作卻突然頓住。
盛霖被自己的猜想驚得瞳孔一縮,急忙站起,連退幾步觀察起地面上擺放的一切。
沒錯,是擺放。
淩亂的碎石破瓦也好,殘留的雜物垃圾也罷,都不是随意自然地出現在這個位置,而是被某個人依照着某個陣法擺放起來。
他不能馬上确定這是什麼陣法,但世間陣法均有章程,所繪内容越繁複越多,陣法所需力量就越多,自然威力也越大。
地上他所瞧見的内容不過是這陌生陣法的冰山一角,足可見陣法之威力。
盛霖來不及細想,急急吹響口哨,催促着越戰越遠的隊友們歸隊。
曲秀筱他們不是沒聽到哨聲,可眼前這隻詭異的羊頭怪物顯然并不想放他們走。
那雙棕黃橫眼惡意又癫狂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們,嘴裡時不時發出幾聲奇怪叫聲,似虎嘯又似蛇鳴。
這怪物身上也詭異得很,左肩上不斷生長的柳枝像一條條褐色的蠕蟲,右手不是羊蹄,反倒像虎爪,背後的巨大羽翼沒有半點光澤,本該油光水滑的羽毛像被火燒了一般泛着焦黑。
最惡心的是他那似乎隻剩下薄膜一般的半透明胸腔,裡頭似乎有什麼活物在扭動。
“他身體裡到底是什麼,蛇嗎?好惡心。”安儒的額頭青筋暴起,牙咬将手裡的重劍錘在地面,以此斬斷上頭密密包裹的枝條。
曲秀筱的符紙消耗了大半,卻隻勉強擊碎了這怪物的一隻羊角。
她本就不是體修,雖平日裡有注重訓練,但還是沒辦法完全躲過四面八方飄落的焦黑羽毛,燒灼感從身體各處蔓延,痛得她咒罵不已:
“鬼知道是什麼,該死的!這任務也能算C級?!”
“别聊了,快準備撤退。”隊長楚淮明一劍挑破怪物緊緊護住的腹腔,邊趁着怪物吃痛的空擋,拎着受傷的隊友快速後退。
曲秀筱咬咬牙,索性不再費精力躲避那些羽毛和黑濁的靈力攻擊,手裡那千年桃枝做的毛筆極速在空中舞動。
信念為墨,天地為紙,成千上萬張符紙在空中顯現,複又一張張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