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聽了陸怡的回憶,唐羨魚不免也是心有戚戚。
隻是如今并不是沉溺過去的時機。
抛開雲溪宗沉重往事暫且不提,唐羨魚隻着眼當下。
護山大陣不日即将撤去,雲溪宗便會再次立于人前,接受各方審視與探究。
而仙盟新一輪等級核定,也即将開啟。
留給雲溪宗的時間不多了。
不過唐羨魚并不慌張,她的邏輯十分清晰,擡筆寫下了雲溪宗重振的拆解計劃。
長期目标自然是她與穆清晖的約定,于二十年内将雲溪宗升至三級。
也就是說,再下一次的宗門核定,便是誓約期限。
想到這裡,唐羨魚暗自皺了皺眉,當日自己對修真界的時間沒有概念,也未過多關注這一點。
如今看來,這二十年的約定未免有些天方夜譚了。
唐羨魚再次咬牙暗罵:穆清晖果然不是人。
不過無論她怎麼罵穆清晖,此事仍舊關乎自己性命,在沒有萬全把握之前,還是得全力以赴。
而短期目标,便是三個月之後的等級核定了。
她必須保住雲溪宗留在二級,這亦是關系到生死存亡的一件事。
對于各宗門來說,同級内的甲乙丙等差别不大,可一二三級之間卻可謂質的區别。
按照仙盟規定,一級宗門隻需要有修士十人以上,有固定洞府及宗門名稱,便可申請;
待到門内常駐修士超過五十人,且不少于三名金丹修士、十名築基修士,便可升級至二級宗門;
而三級宗門,要求則更為複雜,除了更高要求的修士人數、境界、宗門規模之外,更要求為門内弟子提供多種修煉方向,如劍道、鍛體、丹藥、醫道、符咒等。
按照現實社會來類比,如果說一級宗門是家庭作坊,二級宗門是專科學校,那麼三級宗門就是綜合性大學,自然稱得上天差地别。
若是此次雲溪宗掉到一級,那便相當于從專科學校一下子變成家庭作坊。
但等級的差異還不是重點。
唐羨魚苦笑道:“若此次雲溪宗保不住二級,不但日後再難發展,且搞不好就要亡于此處了!”
幾人聽聞此言,均吓了一跳,本以為那日血案便已是宗門的最大劫禍,卻不知唐長老為何會說,定級才是生死大事。
這也不能責怪在座之人,當日宗門遇襲後,雲溪宗便被護山大陣籠罩了起來。
這些幸存的弟子們從前受師長庇護,後來又受陣法庇護,其實并未真正領略過修真界的殘酷。
但唐羨魚則不同,她雖初來修真界,但畢竟曾在職場中摸爬滾打多年。
都說商場如戰場,即便并非真刀實槍,但亦是刀光劍影,殺人不見血。
她深知什麼叫牆倒衆人推。
若今日花團錦簇,自然會覺得周圍都是好人。
而一旦哪一日虎落平陽,頃刻便會引來無數鬣狗秃鹫,等着将其啃食殆盡。
對于一個宗門來講,亦是如此。
等級不是第一位,重要的是它代表了什麼。
若是小宗門按部就班,招收門徒、開拓宗域、探索秘境、充盈宗庫,即便暫時尚未能突破一級,但至少也是整體上欣欣向榮,不會輕易引人注意。
可若是二級宗門突然掉級至一級,則往往代表其受到重創,實力一落千丈。
一個宗門,連保級都做不到,又談何自保?
屆時便如同小兒懷金行于鬧市,而周圍群狼環伺,各方勢力必會傾軋而來,雲溪宗定然無法相抗。
況且若真掉到一級,宗門号召力自然減弱,日後也很難再招納到資質上佳的弟子,人才便會愈發凋零。
如此内憂外患的惡性循環下,下次核定之時,便是雲溪宗覆滅之期。
聽明白了這一點,幾人亦是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被這可能的結果所震懾住了。
看着在座幾人彷徨無措的臉,唐羨魚心中一軟。
這四人是她親手提拔上來的,這兩日接觸下來,也都是可造之材,自己也不想讓他們過于擔憂。
“無妨,任憑多大的危機,我們水來土掩便是。”唐羨魚輕輕拍了拍陸怡肩膀,微笑着安撫在座幾人。
看着唐羨魚雲淡風輕、仿佛沒什麼能難倒她的表情,陸怡心中也堅定了起來:“羨魚你說得對,有什麼我能做的你盡管安排!”
其餘三人也一同表态:“聽憑唐長老吩咐,我們定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