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陣借助于星辰之勢,午夜時分威力尤為驚人,結陣之人又皆是元嬰以上境界,穆懷瑾一時竟難以突圍而出。
反觀唐羨魚這邊,原本便隻是勉力攔下了追殺陸怡的幾人,現在那領頭之人也過來了,以她的境界,根本無法相抗。
幾息之間,唐羨魚已被破去控魂符。所幸這段日子以來她常參加實戰練習,臨場反應已是條件反射。她心念電轉,立刻祭出身上所攜另一張天雷咒,欲引九天之雷予以還擊。
為首之人見她反應敏捷,卻隻冷笑一聲:“區區金丹,不自量力。”
他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探出,于多道雷擊之間靈巧躲避,瞬息便已至唐羨魚面前。
他猛地一掌拍向唐羨魚胸口,唐羨魚快速向一側閃身,卻已來不及,被一掌劈中右肩,如同斷線風筝般飛了出去。
“唐羨魚!”穆懷瑾驚呼,傾身欲救,然而他為那詭異陣法所困,左沖右突仍無法脫困,一時竟無計可施,急得目眦盡裂。
“唐長老小心!”唐羨魚落地處,傳來數道呼喚,卻是雲溪宗弟子。
原本今夜是程甯負責帶人巡視宗門安全,他方才聽手下弟子上報,說陸怡師姐往後山去了。
雲溪宗如今弟子不多,因此巡視範圍僅限于宗門主峰及側峰,後山卻不在範圍内,一直以來罕有人至。
程甯向來謹慎守規,聽聞弟子所報,怕陸怡有危險,便前去尋找齊羽軒,一同帶着巡視弟子趕了過來。
不料剛抵達後山,就見到唐羨魚被人一掌擊中,受了重傷。
弟子們見一向尊敬愛戴的唐長老為人所傷,皆十分憤怒,紛紛操起武器,擋在她身前,七嘴八舌怒喝:
“來者何人?”
“竟敢打傷我雲溪宗長老!”
齊羽軒與程甯将唐羨魚扶到一棵樹下,她勉強倚在樹幹上,手捂肩膀、面色慘白,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領頭之人見此情形,不由暗罵了一句麻煩。
他們今日原本隻為了追殺蘇冉,誰知卻闖到了雲溪宗的地盤,還引來這麼多雲溪宗弟子,現在想來卻是中了蘇冉的計。
他想到自己這群人的身份絕不能暴露,便下了決心,命令手下:“把他們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衆手下領命沖上來,雲溪宗的巡視弟子們在程甯和齊羽軒的帶領下,開啟了反擊。
隻是巡視弟子也不過築基境界,跟這群兇神惡煞的來人相比,完全不是對手,片刻便已潰不成軍,紛紛受傷倒地。
但弟子們看了眼後面的唐羨魚,還是咬牙爬了起來。
衆人相互對視,都暗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不能讓這群人再傷了唐長老!
齊羽軒祭出一張引水咒,高喝:“衆弟子助我!”
還能動的弟子們,紛紛将靈力注入齊羽軒身上,助其引來山中之水攻擊敵人。
霎時間雲溪山中的溪流、泉眼、露水全部飛了過來,于路上彙聚成一股巨大的水柱,在齊羽軒的全力操縱下,向對面呼嘯而去!
那領頭之人見雲溪宗弟子齊心協力,卻是不屑道:“蚍蜉撼樹。”
他接過手下的一把巨刀,運足靈力,揮刀朝那水柱劈了過去!
巨大靈力的沖擊下,原本來勢洶洶的水柱被瞬間劈散,水珠帶着殘餘的靈力,調轉回頭砸向了雲溪宗弟子。
弟子們被那水珠砸中飛了出去,口吐鮮血倒在唐羨魚身前。
看着眼前東倒西歪了一地的弟子,竟然昏迷吐血都不忘記擋在她身前,她有些被震撼到了。
唐羨魚原本隻把這些人視為責任,甚至是她對抗穆清晖過程中的kpi,但如今她做不到了。
她心想:完了,愛上同事可是職場大忌。
那一瞬間很短,但唐羨魚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起了剛到這個世界時被穆清晖挾制,從此與其結仇,積蓄力量伺機反擊;
她想起了想要雲溪宗為自己所用,因此扛起重擔,帶衆人前行;
她想起了陸怡等人對她的友善,她亦回報了友善;
她想起了穆懷瑾對她交付信任,她便索性與其開誠布公結為盟友;
她又想起蘇冉刺傷了她,她就非要難為對方不肯輕易點頭。
唐羨魚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己可真是個斤斤計較的人。
隻不過既然是個斤斤計較的人,那她便堅持到底,索性有恩必償、有仇必報!
想通了這一點,她整個人的血脈仿佛忽然也跟着通了。這段時間桎梏着她的那股未知之力,消散無蹤。
唐羨魚扶住樹幹,緩緩站了起來,她朝着穆懷瑾的方向揚聲道:“少宗主不是問我道心為何嗎?我如今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