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喜歡親近陸怡、長孫祈如，欣賞穆懷瑾，都能看得出來這個傾向。便是程甯與齊羽軒，也非扭捏之輩，衆人之間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

今日見楚屏如此，她雖知曉這是對方的求生手段，但心中仍不免有些不耐煩。

唐羨魚放下茶杯，面上分毫不露，雙手交叉放在玉桌上，笑吟吟道：“少夫人說得對，不過凡人還有句俗話，不知您聽說過沒有？”

她慢悠悠道：“那便叫做——同行相輕。”

這時齊羽軒剛好同齊轲聊完，出門來尋唐羨魚，見其兩名女子正在談話，便未靠近，隻站在遠處道：“長嫂，兄長已然睡下，我便先告辭了。”

唐羨會意，便也起身告辭，臨走前她又輕聲提醒了一句：“此次我雲溪宗攜誠意而來，自然也要尋個有誠意的夥伴，少夫人您說是嗎？”

不待楚屏回答，她便徑直轉身，同齊羽軒離開了小院。

返回客舍時長孫祈如還沒回來，二人坐在廳中一同等她。

齊羽軒皺緊眉頭，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道：“兄長的身體撐不了太久了。”

唐羨魚有些意外，沉吟開口：“少閣主是何時起患病的？”

“并非患病，”齊羽軒搖了搖頭，低聲解釋道：“兄長原本天資不凡，年紀輕輕便已修煉至金丹，誰料八年前破境時卻出了岔子，不但結嬰不成，體内金丹亦碎了……這才……”

他歎了口氣，唐羨魚這才明白，難怪齊轲身為修士，面色竟如此灰敗，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原來竟是金丹碎了。

修真之路危險重重，其中最常見的便是破境失敗。就好比齊轲這般，金丹修士結嬰不成，修為盡毀尚且不論，身死道消亦是近在眼前。

齊轲金丹破碎已有八載，原本早就該撐不住了。想必是依靠齊川劍閣雄厚的财力，四處求醫問藥，這才勉強苟延殘喘至今。

但如今看起來，情況已是十分不妙了。

“兄長此番與我談話，便是為了囑托身後事。”齊羽軒直言道：“如今長姐強勢，他擔心日後妻子在閣中無立足之地。”

長孫祈如進房時正好聽到這句，便問道：“因此他便希望能與我雲溪宗結為盟友，日後助你長嫂一臂之力？”

“祈如回來啦，今日事辦的如何了？”見長孫祈如已歸，唐羨魚不忙着回複齊羽軒所言之事，卻問起了另一件事。

長孫祈如坐在另一側，眨眨眼笑道：“我辦事你放心，都探查明白啦。”

原來長孫祈如今日随弟子參觀，是帶了任務去的。

不過此事不能擺在明面上，因此這一日下來，她在參觀時便仔細觀察，閣中所鍛造的兵器法寶數量與品級，又裝作十分好奇的樣子，不動聲色地詢問領路弟子鑄造所需時長等，一一記在心中。

如今返回客舍，剛一坐下便立刻将其謄錄下來，交予唐羨魚。

唐羨魚笑着接下記錄冊，又将其折算成每年的數量，再根據不同品級所需的成品符咒，将總數計算了出來。

隻是這結果出來之後，她卻有些疑惑，沉吟道：“這……差不多是我雲溪宗弟子，半年時間所上交的符咒數量。”

齊羽軒拿起記錄冊翻看，肯定道：“與我以往所知的差不多，我家每年出産的各色兵器法寶，基本就是這個數量。”

見唐羨魚擰眉沉思，長孫祈如問道：“羨魚，這數目有哪裡不對嗎？”

唐羨魚搖頭：“不是數目的問題，我在想另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二人不解，若非數量有問題，又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此數目對我雲溪宗來說，确實是一宗大買賣，”唐羨魚心中不斷思索，緩緩道：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齊轸的道侶喬鴻，出身三大頂級宗門的天玑山，是前途無量的内門弟子。”

“還有齊閣主的第二任道侶，三十年前身殒的那位，亦是出自天玑山内門。”

“就齊川劍閣每年這點符咒數額，值得他們接連派出兩名内門弟子，來與一個二級宗門聯姻嗎？”

“是天玑山内門弟子太多了？”

“還是偏偏那麼巧合，齊閣主與齊轸，都專門喜歡天玑山的弟子？”

“或者換句話說，天玑山與齊川劍閣背後到底有什麼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