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羨魚微微皺了皺眉,暗道:不對!
隻見齊轸迅速拔出了手中緊握的長劍,劍刃寒光閃爍,瞬間便刺入了喬鴻的後心,直直透胸而過!
噗!
随着劍刺入身體的聲響,喬鴻悶哼一聲,慢慢向後倒了下去。齊轸松開手中劍柄,上前将他接住,二人一同跌坐在了地上。
“轸兒,你……”一縷鮮血從喬鴻嘴角溢出,他斜靠在齊轸肩上,臉上滿是震驚與不解。
齊轸不敢跟他對視,隻緊緊摟着他,低頭沉默不語。
片刻後,喬鴻擡起手摸了摸齊轸的臉,又有些釋然地笑了:“也罷……”
在座無人開口,隻能聽見喬鴻艱難的喘息聲。
幾息過後,他的手跌落下來,人亦閉上了雙眼,就此身殒。
齊轸渾身一震,将頭埋在他的頸側,讓人看不到她的面容,隻有肩膀在無聲地抽動。
見喬鴻已死,齊邈冷聲吩咐弟子:“告訴天玑山來使,喬鴻已畏罪自裁,他與吾兒的恩怨,便到此為止,請他回去吧。”
弟子見狀不敢多言,隻得領命而去。
齊轲經曆了一晚上情緒的大起大落,又見兇手已然伏誅,心中大石終于落下。
但他的身子已是承受不了,一陣鋪天蓋地的咳嗽過後,齊轲口噴鮮血,昏死了過去。
“夫君!”楚屏緊緊握住他的手,痛呼出聲:“母親,你快救救夫君啊!”
見長子如此,齊邈亦是大驚失色,立刻吩咐去請醫者,又召喚弟子前來,将齊轲送回居所,楚屏也随之一同告辭而去。
在這一片兵荒馬亂之中,齊轸仿若充耳不聞,她默默站起身,獨自一人抱起喬鴻的屍身,神色恍惚地離開了此地。
一時間,偏廳中除了殷之行以外,便隻剩下了雲溪宗衆人,又再度安靜了下來。
“羽軒,”一片沉默中,唐羨魚突然輕聲開口:“你要不要去看看少閣主,我看他今日氣色實在不佳。”
今晚的一切對齊羽軒來講,實在是太過混亂。
自己的兄長指認自己的姐夫為兇手,而自己的母親亦是将其定罪,姐夫欲借宗門之勢離開,卻被長姐一劍穿心而亡,如今兄長又昏死過去,生死不知……
心慌意亂之下,齊羽軒不自覺地聽從了一向信任的唐羨魚,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偏廳,朝着兄長居所方向行去。
見齊羽軒已離開,唐羨魚看向台上之人,她的聲音冷了下來:“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殷先生真是好算計。”
殷之行充耳不聞,仍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微笑道:“穆少宗主,唐長老,今日招待不周,實在是對不住了。”
唐羨魚冷笑道:“請我等看了如此一場大戲,談何招待不周?您招待得可是太周到了。”
“唐長老說笑了,”殷之行真正踐行了什麼叫做“喜怒不形于色”,他依舊笑容不改,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幾位請先回去休息,改日閣主自會再行相邀。”
穆懷瑾并不答話,隻拱手告辭,轉身同唐羨魚、長孫祈如一同離開。
出了廳門,外面已是夜涼如水。齊川劍閣之内四處宮燈長明,映得園中景物十分明亮耀目,看不出方才發生了如此陰暗的事情。
有意落後了引路的弟子幾步,确保其聽不到幾人講話,長孫祈如這才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師尊、羨魚,你們有沒有覺得,今晚的一切都有些……”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措辭,斟酌了半晌,才繼續道:“……有些太過詭異了。”
唐羨魚面露不虞之色,輕聲道:“那是因為,結果對了,但過程錯了。”
長孫祈如不解:“此話怎講?”
穆懷瑾冷聲開口:“殺人者确為喬鴻,可陳月卻并非因此而死;聚靈幡确是喬鴻的,但卻并非行兇鐵證。”
幾人此時正走到一座九曲橋上,唐羨魚停下了腳步,此間四面都無遮擋,夜風襲來十分舒适涼爽。
“你可知,若想設下一個萬無一失的局,最重要的是什麼?”她雙手撐住欄杆,微微擡起頭,輕舒一口心中郁氣,搖了搖頭,緩緩道:“最重要的并不是什麼鐵證如山,而是揣測準确,上位者真正想要的,究竟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