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呈然手裡同樣拿着張卷子，卷子題目越發清晰，他胸前那張工作牌就越發模糊。

姜娓側頭朝他身後看去，被竹子遮掩那處，黃土堆疊起高高的三角土堆，跟在宿舍透過頭發見到那小山堆一樣。

山尖上晃動着一大束黑發，像是從土裡長出來般，筆直橫在空中。

注意到姜娓的視線，張呈然沉下臉，低頭去看草墩，從喉嚨發出的聲音空洞詭異，“原來都在這呢，那也行，省得我過食堂。”

草墩窸窸窣窣的聲響不小，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姜娓微微側頭，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眼角餘光瞥見那些玩家正準備悄悄溜之大吉。

“那個玩家這都不跑，是不是瘋了？覺得那些任務完成不了了？”

“不是，胖子說過，第一批因為學分不夠進入食堂的都是綁定班長身份的人。”

“不完全是因為這個，這個妹子剛才在食堂提出食物口感不好，讓工作人員嘗嘗鑒定。”

“可我記得當時餐盤裡是人頭！”

......

交談聲戛然而止，幾人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喉嚨，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冷風劃過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片原來藏在無盡黑暗裡的竹林，樹枝彎了又彎，一雙腿忽然從空中垂下來。

姜娓稍稍擡頭，卻跟吊在樹枝上那顆青紫色的頭對上目光，那張模糊不清的臉突然變得清晰，就在五官即将顯露的瞬間，臉上突然被一張白色卷子糊住。

“靠！怎麼回事？老子動不了。”

“我也動不了。”

.......

張呈然一步步朝姜娓走來，臉上挂着明晃晃的貪婪，“真沒想到，三點之後還真有同學能活着從食堂走出來。”

姜娓一言不發，眼睛一瞬不移緊盯着他身上那張卷子上，瘋長的紅色粉筆。

“袁意。”

張呈然語氣笑意很深，“我讓你帶同學進食堂，你探索校園，你就這麼探索到我不讓你進入的地方？”

他也不等姜娓回答，繼續說，“我說過，校園探索沒有活人的，對吧？”

npc聽不到玩家之間的對話，身側那幾個男生中忽然有人再次開口：“我們隻是逃出來，并沒有收到探索校園的任務啊。”

“難道我們已經死了？”

沒有玩家敢在這個時候回答他這種問題，不約而同地看向姜娓。

姜娓點點頭，一副乖乖學生模樣，不動聲色挑開鑰匙，“可老師你是活人啊。”

“姐，我的姐，你睜開眼睛說這話的嗎？”

男生不由得提高音量，“他腳尖朝後，你怎麼還能說他是活人呢？他是活人，那難不成我們真的死在這裡了嗎？”

姜娓沒有做聲，靜靜等着張呈然開口。

視線下移，校長聽完她的話之後眼神呆滞，重複道：“我是活人。”

“我是活人。”

“我是活人嗎？”

......

張呈然話音剛落，吊死在竹書上方的同學忽然從空中墜落，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砸在地上卻忽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它們伸出軟趴的手撐在地上，血水沾染上卷子，逐漸變成實物，像是在教務樓看到那批整齊排列成真的卷子人般。

慘白泛着綠光的眼睛死死黏在姜娓還有那些玩家身上，不同的是，姜娓不是被發現那個，行動并沒有受到npc限制。

“我靠，這些卷子人不會真的對我們動手吧？”

“這很難講啊，教務樓見到的時候，我們是綁定npc的身份，算是它們的主人，可現在卷子的主人就在食堂裡面，沖突太明顯了。”

“妹子妹子！”

其中有個玩家沒了跟他們分析的心思，轉頭祈求姜娓：“你會救我們的吧？”

姜娓目不轉睛盯着張呈然陷入沉思。

雖然她管理身份權限受限，對張呈然的基本信息看不完全，但張呈然身上首次出現時間标識，跟此刻遊戲時間相同。

張呈然整個人仿佛中邪般，那隻扭曲的右手伸手去抓肩膀，血肉從肩膀滑落，他感覺不到疼般，咒罵道：“草，老子丢了那麼人給你，你給老子從肩膀上下來。”

姜娓忽然想到什麼，低頭去看，張沉瑤不複存在。

“我靠！我肩膀好疼！”

“我靠我也是，怎麼回事？又疼又癢！你快幫我看下我肩膀上是不是有蟲子？”

“沒有！我呢？”

“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