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是覺得，現在開槍是瘋子的選擇。】

【誰能保證那兩個人不是瘋子呢？誰又能确定遇到這種級别的怪物能不瘋呢？】

【嘿，我能說我認識她嗎？她可是基地最棒的神槍手。】

……

俞靈沉了口氣。

憤怒已經要超越理智的邊界了，她無法忍受這樣被動的防禦，就算賭一把也好過躲躲藏藏。

她明明是掘地公會最優秀的槍/手，射擊水平甚至得到過精英區老師的稱贊。

眼球表面附着的冰涼薄膜正在融化，她不清楚那是什麼物質，但至少沒有導緻她失明。

俞靈估算着大緻方位，瞄準，手腕絲毫沒有抖動，平穩地射擊。

砰——

子彈擦着雪粒飛射出去，緊接着是接二連三的槍聲。

在聽到第一槍打中了什麼物體後，俞靈沒有停止射擊，而是更密集地對着一個區域進攻。

彼時溫序正在調試頭盔的内置面闆，他将修複進程改為自動模式後，也掏出槍輔助俞靈。

巨蟒的鱗片很堅硬，它被幹擾後很明顯撐起了身子，幽暗的眼珠掃視着雪峰，尾巴不耐煩地撞擊着山體。

轟—轟—轟——

“溫序，你瞄準它的尾巴！”俞靈喊道。

“正在瞄準。”溫序平移手臂，将槍口對準在雪峰上來回掃動的尾巴。

那些如流星飛散出去的子彈，尾端拖着流火，猶如被精準布置了彈道一般，命中率幾乎百分百。

俞靈的表情越發冰冷，掌心裡的陰影很久沒有向她表示過存在感了，可就在剛剛，蟒蛇對她的眼睛發起攻擊時，體内的那家夥竟然動了想要吞噬她的心思。

她不容背叛。

可是為什麼？是什麼打破了她和那團陰影共生的局面？

難道這隻蟒蛇真的隻需要靠對視就能夠污染嗎？

砰——

又一槍。

這一槍終于有了效果。

它穿透了蟒蛇的腹部。

巨蟒忽然在空中凝滞，随後繃起身子，用尾巴将腹部纏緊。

崩碎的鱗片飛濺，險些擦破俞靈的脖子。

【我靠，好血腥！要吐了……】

【這怪物的血怎麼是黏糊糊的黑綠色，太令人作嘔了。】

【不是，我突然覺得對面那兩人有點殘忍了，還在開槍啊，難不成真要把這家夥打爛？聽說這類異種如果能帶回實驗室研究，可以研究出很多對我們有益的成分呢。】

【對啊，之前那個瓜條怎麼說來着，仿生植物公司不就聲稱可以利用異種血液的某種成分研究出接近于長生不老藥的茶飲嗎？】

【唉，就這麼殺了它有點暴殄天物啊。】

【突然有點羨慕這兩人了，會不會已經能長生不老了。】

【你們在說什麼？？？拜托，那可是要殺了她們甚至将她們也污染成怪物的異種啊，你們現在又搞什麼道德綁架呢？】

【試問誰會面對要殺自己的人時不會先瞄準對方的心髒。】

【讓對方沒有反擊能力就行了呗，也不用痛下死手吧。現在這情況明顯不需要繼續開槍了啊，這麼火拼下去，簡直浪費資源啊。】

俞靈并不知道對準她和溫序的直播鏡頭外，觀衆們正在讨論什麼。

她很痛，眼睛痛，骨頭也痛。

痛到殺意在大腦裡肆虐，今天一定會有怪物死掉。

噗呲——

粘稠的血液從腹部噴洩而出，雪峰這座掩體已經失去了意義。

槍口下一秒挪到更靠上的地方，雖然不确定那裡會一擊緻命，但俞靈的果斷動作已經顯露出了目的。

砰——

世界仿佛安靜了。

她沒有忘記，這裡原本就是一塊程序空間，如果核心破碎，整座空間都會跟着碎裂，直至完全消失。

不過她并不需要擔心，這些事情自有她的同伴來解決。

溫序調試儀器已經駕輕就熟，頭盔面闆仍然處在同步功能中，于是俞靈也聽到一聲清脆的“自動修複進程已結束”。

“我想起來一件事情。”

俞靈壓了壓躁意，蹲下身來，試圖讓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調試設備上，雖然不是那座山一樣的怪物身上。

她需要扼制自己的殺意。

溫序輕輕擡眼，看了看她。

俞靈的表情還是很冷靜，絲毫看不出異樣。

溫序輕輕觸動按鈕，語氣平常而随意，仿佛他們真的隻是來奉命解決污染的守衛。

“關于異種血液成分的問題嗎？我記得你朋友正在研究這個。”

俞靈很輕地點了下頭，她現在沒什麼說話的欲望，但又不得不靠點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溫序忽然把設備轉了個方向，操作台挨着俞靈的手背。

“看到屏幕裡像流星劃過的光點了嗎？”

“嗯。這麼看還挺漂亮的。”俞靈眯起眼打量，上面的大多數據她并不熟悉，原先在掘地公會時，這塊區域就是交給爆彈軟糖小狗負責的。

而她呢，隻管在外面出任務打打殺殺就好了。以往每次問得多了，都被爆彈軟糖小狗推着出門，要俞靈不要打擾她工作，俞靈又礙于面子不肯承認自己的好奇心。

可現在，這片未知的宇宙正在以她為中心，緩緩地轉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