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過後,萬物進入休眠,植物已然不見樹葉。
姬雲绮正在李明玙的寝殿裡準備去城東的拍賣會。
如今天氣着實變為寒冷了,姬雲绮給李明玙準備的禦寒之物也随之升級。
她翻出了一件前陣子定制的淡青色織羽大氅,給他穿上後退開幾步打量着。
大氅上有一圈白色的毛領子正好圍在李明玙的頸邊,襯得他皮膚瞧上去很是白皙細膩。
他裡面穿着的月白色交領上襦衫和淡青色百疊裙,腰間束着纏玉腰帶,然後挂上姬雲绮送的那一枚遊隼玉佩。
一半發絲束起,另一半披散于肩背。
一眼瞧去隻覺是哪家的金貴郎君。
姬雲绮一如既往地看呆了,心裡又在驕傲着,自己的目光真是好,不止會挑人,還會挑衣服!
李明玙瞧她依舊是一副目光灼灼的嘚瑟模樣便知她又在想什麼,但她最近越發似個登徒子,總愛挑逗得他羞赧臉紅。
他原本很想賞臉問她自己如此裝束好不好看,但鑒于自己臉皮太薄,難以招架,于是這回他隻不言不語地任她瞧個夠。
然而,姬雲绮還是笑眯眯調戲他:“哥哥這般貌美,不愧是我從小便瞧上的人。”
李明玙再次臉頰發燙,他從沒見過有人這般待他,赤城而執着。
陰暗角落裡的嬌花突然遇見灼熱的太陽,短時間内無法适應的,但他心中向陽,會努力習慣她。
姬雲绮瞧他在那不言不語地自個低着頭,但臉頰上的微紅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
她覺得李明玙這般端莊讀書人,調戲起來好玩極了,她忽然覺得自己可真像他所言的登徒子。
可是,那是竹馬哥哥,不是旁的阿貓阿狗,調戲起來沒有罪惡感,甚至覺得很有趣,她想要把李明玙的真實個性挖掘出來,不再壓抑内耗自己。
她拿起披風給他披上,往他手裡塞了個暖爐。
然後歡快地牽着他往外走:“如此美人,陪我出門可真是給我長臉啦!哈哈。”
李明玙隻得無奈地順從被太陽牽着走。
*
如今即使是午時,走在路上隻剩餘呼嘯的西北風,連行人都較為稀少。
倒是拍賣會門外竟然挺熱鬧。
李明玙給門童付了兩人的入會費用,此入會費是為了防止有混子擾亂拍賣秩序,結束後會退還。
然後接過用于報價的牌子便往裡頭去,他們付錢要了一個二樓雅間。
拍賣行的人還在桌上準備了一些糕點零嘴。
姬雲绮随手拿過一顆松子糖叼進嘴裡,然後湊到欄杆處去觀察周圍的環境,從上面可将前頭掌櫃那處瞧得很清晰。
忽然她瞧見一個似乎有些眼熟的小姑娘:“咦,哥哥,你瞧她是不是那位安國公府的庶女?”
李明玙聞言踱步到她身旁随她目光望去,溫聲道:“是她,她怎的躲在幕後處而不是在賓客處?”
兩人面面相觑,但兩人皆與那位姑娘不熟,便不做深究。
不多時,人已到齊,拍賣會按時開始。
姬雲绮又摸起一顆松子糖,然後懶懶地趴在欄杆處,她雙手交疊墊在下巴之下觀望着下方拍出的貨物。
前頭皆是一些不甚珍貴但較為罕見的貨物,姬雲绮他們對此不感興趣。
百無聊賴地等到貨物已拍完一半時,姬雲绮又沮喪了起來。
她垂頭喪氣坐到李明玙旁邊。
李明玙隻是陪她來的,所以他不如何關注樓下,隻自己坐在桌邊一邊吃着糕點一邊閱讀着遊記。
忽然感覺姬雲绮坐過來,他從遊記裡擡頭便瞧見她這一臉的萎靡不振,活像一隻蔫蔫的小鳥,他心裡覺着好笑。
隻是還未等他說話,姬雲绮又一頭拱進他懷裡,雙手探到披風裡頭抱住他的腰。
她此時連語氣都是沮喪的:“都過半了,不會依舊沒找着吧,雖然也不是必須要給顔見雪找到,但她總能做出一些出其不意的藥物,我也很是好奇。”
李明玙隻好放下書擡手撫上她的後腦,柔聲道:“這不是還有一半嗎?許是在後頭呢,就算沒有,往後有緣遇見也說不定。”
姬雲绮沒作聲,臉頰蹭了蹭他的胸膛,然後蔫蔫地貼着他胸膛不動了。
“下一個商品是雙子草,此草生于西域高山區以及北岐的北部寒山區,是較為罕見的藥草,起價五十兩白銀。”
忽然聽見樓下的掌櫃報出下一個拍品名字,姬雲绮忽然就精神抖擻起來,迅速坐起身,眸子亮亮的:“哥哥你真是我的許願星,這就遇見了。”
姬雲绮歡快地奔到圍欄邊出價去:“一百兩。”
幸好雙子草雖稀有,但它的作用并沒多少醫書有記載,大部分人隻是起了興趣想要把稀有的東西囤放在家中。
所以姬雲绮出到二百五十兩時便順利拍下。
任務已完成,姬雲绮便對其餘的不甚感興趣,又回到李明玙身旁坐下。
心情一旦好了,胃口随之也會提高,她伸手撚起一塊糕點吃着,一邊聽着樓下的物品報名。
待到報出稀有玄鐵時,反倒是李明玙被引起了興緻。
他走到欄杆處瞧下去。
那鐵塊不大不小,鑄一把刀完全夠,通體烏黑,隻有被燈光照到的一面會閃出一點銀光。
正巧他有在遊記見過有記載,玄鐵,出自西北,鑄造出來的鐵器堅硬無比。
他那時就想起姬雲绮那把苗刀也是刀鞘漆黑,他覺得玄鐵挺适合給姬雲绮鑄一把新的苗刀。
不過不少人對這玄鐵有意,此時已經競拍到了五百兩。
可他很想要給姬雲绮一把新刀。
不過他還是不習慣把自己暴露在衆多人的目光之中。
于是他稍往帷幕後一站,擋住身形,然後出價:“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