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道:“關于我?”
姬雲绮點了點頭,把聖上打探他的事說與他聽。
她開懷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震驚,聖上知曉我要你進我家,并沒有覺得被挑釁皇家臉面,而是覺得,我可以保護你。”
李明玙恍惚了半響,沒想到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東西,在他已不再有念想之時忽然送至面前。
可是,太遲了,他那千瘡百孔的心髒,已然被一個少女用她的東西一點點修補完整,已經裝不下任何外物。
為何偏要此時讓他知曉呢?已經沒有意義了,這個遺憾無法再彌補。
他不知為何,胸腔酸脹,直逼得自己眼睛發澀,然後生出水霧凝成水珠,沿着臉頰而下。
姬雲绮一愣,緊抱住他:“哥哥,你怎麼了?”
李明玙一時說不出話,隻搖了搖頭,然後低頭埋在她頸側,緊抱住她溫暖的身體。
姬雲绮猜他許是因為聖上的話才這樣,但她的家人極為和睦,永遠無法理解他這等缺愛之人的情緒。
她隻好環抱住李明玙的腰背,等他自己平複。
*
翌日,天空依舊灰蒙蒙,缺少陽光的天氣讓寒風更加刺骨。
姬雲绮坐在瓊漿小院的室内享用着紅豆奶茶,一邊不甚專心地嚼着紅豆一邊閱讀着手邊的信紙。
坐在對面的許菱道:“你前些日子問我這些北岐的事,我去找相熟的遠商之人打聽過,暫時能打聽到的就這些了。”
姬雲绮擡頭感激道:“已經能幫大忙了,多謝菱姐姐。”
紙上都羅列了那些商人所知的消息。
紙上寫道,他們大約六年前恢複前往北岐行商,那時的南楚皇子府經常大門緊閉,出入也沒怎麼見過南楚面孔。
姬雲绮心裡覺得很是奇怪,當初他帶了不少南楚侍從去照顧他起居的,單單每日采買便不可能不見人。
她蹙着眉往下看。
傳聞那位二公主甚是喜愛他,總往他府裡去,隻是總也不見他們有過同行,許是謠傳,人家隻是公事,所以不曾相約出行過,但是二公主大約四年前就少去了。
姬雲绮回想一番四年前兩國之間發生過什麼。
北疆似乎沒有與北岐起過戰事,倒是南疆,姬雲绮是五年前加入鎮南軍,四年前的話,是他們正式開始得以壓制古甸國的時候。
她心裡很是疑惑,這些事有關聯嗎?可南疆太過遙遠,即使能影響到也隻是朝堂之間的審時度勢,與二公主有何關系?
她朝許菱問道:“菱姐姐可曾聽聞過北岐二公主?”
許菱沉默一會,尋覓一番回憶才應她:“二公主,早年我還與我祖父行商時并沒有聽說過,那時候北岐民間隻有大公主的名聲較為響亮。”
然後她也好奇道:“倒是二皇子出使幾年後,我們恢複行商至那邊偶會聽聞二公主的謀略較為狠辣。”
她猶豫一番,似乎思考這話該不該說,然後輕聲道:“有個傳聞不知真假,聽聞,屠城一事,是她促成的。”
姬雲绮瞪大了眼眸。
屠城,她最是痛恨這一詞,一是因為它讓李明玙離開了她十年,二是,姬雲绮的軍人修養不認同這般泯滅人性之事。
她望着信紙出神,信息太少,暫時隻有‘二公主喜愛他’這話讓她在意起來,畢竟她是令李明玙心緒異常的最大作俑者。
她又問許菱:“菱姐姐可曾聽過‘雪意美人圖’?”
許菱一愣,茫然道:“那是何物?”
姬雲绮見她不知,反倒松了口氣,那便是欺負李明玙之人不多,或許,隻有二公主一人?
她歎了歎氣,擡眸道:“菱姐姐下回再有消息定要告知我,我今日先告辭了。”
許菱笑着道:“那改日再見。”
随後又叫住她:“對了,明日冬至,你離開這般久,怕是忘記遊龍冬藏會了吧?”
姬雲绮愣住,問她:“遊龍?”
她這會才發現院子門外挂着龍珠狀的燈籠,問道:“是燈會嗎?”
許菱道:“是呀,是一年中最大的萬民祈福燈會,冬藏之時舉辦的,祈願明年豐收呢,你這般愛熱鬧,可别錯過了。”
姬雲绮一聽又有熱鬧可玩,一掃陰郁,笑眯眯道:“好的,你不提醒我就錯過了,多謝。”
她拎起一旁裝着紅豆奶茶的竹筒便往外走。
她上馬剛準備離開,忽然瞧見稍遠處的轉角裡站着徐之鑫,他與一個有些看不清面目的人在說着什麼東西,之後徐子鑫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匆匆離開。
姬雲绮雖覺怪異,卻也沒多管閑事,若用得着她幫忙的話,文莺自會找她。
她一夾馬腹,驅使馬兒往李明玙那去。